最開始,陳武明從他甦醒的地方開始逃,向外遊動了大約三海里之後,他竟開始感覺到累了——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也就這樣發現了自己正在朝著正常人轉化。 發現這一點後,他更加賣力地遊動,想要在徹底擁有正常的感官之前逃離這裡,或者尋找一處孤島暫且偷生——他畢竟是一個人類,哪怕是一具虛身也仍舊會害怕死亡——尤其是,當這具身體有了正常人的感官,而自己的真身感官還與之相通…… 然而陳武明趁著上浮的時間舉目遙望,看不到一點大陸的影子,更不要說孤島了,在那個當他將要感慨一句我命將休時,忽然覺得自己飄了起來。 打眼一看,只見一隻山嶽般的爪子正在小心翼翼地用那鋒銳的爪尖提著自己的衣領將他提起來,感覺像是在飄,實際上是因為他的感官還沒有完全恢復成正常人。 巨爪緩慢抬升,陳武明眼前也漸漸呈現出一紮猙獰可怖的巨臉:它生著五隻眼睛,每一隻眼睛都像是來自不同的生物;它沒有耳朵——或者說只有三對和耳朵類似的結構生長在臉的兩側,看上去沒有聽覺的功能;它還有一張生著一物件牙的巨口,嘴角一直開到了最下邊那對“耳朵”的根部,之中有黑色的粘稠液體鼓動,看得陳武明心裡發毛——同那液體中感覺到了可以湮滅一切物質的能量。 三對半眼睛相對,兩者之間爆發了久違的安靜。 大約百息時間,青鷖所變異形成的巡獵者終於開口: “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和那個人類似的氣息——你來自哪裡?為何你的狀態如此奇怪?就是你擊破了樂正彌封那廝佈下的封印陣紋?……” 一連串的問題讓陳武明有些迷糊,乃至於不知如何回答。他胡亂地理解了一下,小心答道: “我來自地球,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我是被人扔進來的,可能是在無意中砸破了……封印陣紋……” 變異巡獵者盯著陳武明看了許久,嘆息道:“你在撒謊……算了,我也不願在拿到它之前多做殺孽,你且走吧。” 說罷,它掐著陳武明衣領的兩根爪子鬆開,後者隨即墜落,但還未等他驚叫,便看到自己下方眨眼間展開一口黑色漩渦,像極了來這個世界的通道,再一睜眼,陳武明已經到了距離這裡最近的一片島嶼上。 變異巡獵者此時才安靜地坐下來,緩緩沉入海底,在它的大腦深處,另一個意識正在瘋狂地嘶吼、在它佈置的囚籠中拼命掙扎衝撞,想要脫離束縛。 “青鷖,你且暫時安歇吧,我會讓我巡獵者一族、以及你青鷖的威名傳遍整個封霆世界……不,是封霆宇宙——我能感覺到這裡不止這一處生命孤島。” “你……你這個怪物,快將我的身體還給我!”青鷖的意識體化作一個微小的巡獵者模樣,在那鳥籠般的囚籠中橫衝直撞,奈何後者所佈置的囚禁力量實在是太強,他即便擁有一身力量,也難以破開。 這時候,青鷖的心裡終於泛起一絲後悔。 一年半前,他終於是將從騰空體內得到的暗質能量的百分之五十全部納入自己的身體,剩餘的一半則是完全地逸散掉了,但就是這一半的暗質能量,也還是讓他體內屬於巡獵者的基因完全活化了。 他“回想”起了自己的族群曾經是何等的輝煌,“回想”起了自己是因何才會在這裡…… 騰空早就知道了青鷖的身份,一再用龍形寶珠的力量壓制他,不讓他的屬於巡獵者的能力覺醒,這一切並不是因為騰空有多麼好心,只是因為他沒有找到能夠完美控制一頭巡獵者的方法。 ——這些記憶,曾經因為青鷖的短暫覺醒而被騰空用龍形寶珠的力量封印,暗質能量幫他全部找回。 起初,他是憤怒的,因為他一直將騰空看作至親,甚至最後選擇那些暗質能量融合,也是一種極其扭曲的親情,只是這時候他的憤怒還沒有發洩出來,便覺得自己的感官如同潮水般漸漸褪去,只是三五息,他便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所有感覺。 那時候,青鷖還以為是自身族群與暗質能量的相斥性導致的,但很快,他就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自己的意識體外,一層奇怪的淡黑色能量覆蓋,像極了當初自己隔絕浮空島時激發出的結界——再往外,一圈鳥籠狀的東西把他的意識體罩在裡面。 此時,他才意識到不對勁——自己的身體,被入侵了! 仔細回想著一百多年來的經歷,青鷖終於在自己記憶開始的時候找到了那一點異常之處: 就在自己的卵殼即將炸裂、孕育自己的溫床將要毀滅之時,一股暖流忽然從卵殼的各個方向席捲而來,讓崩裂的危機暫時化解。 這股暖流,在意識到不對之前,青鷖還以為是騰空為自己注入的能量,但是現在看來,那應該是離他很近的一個“瀕死的兄弟”在卵殼溫床即將毀滅前將自己的意識和部分能量轉移了過來,一直隱藏在他的身體中。 後來的一百多年,由於騰空一直在用龍形寶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