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昏沉,衣衫凌亂,空氣裡充斥酒精菸草以及令他作嘔的慾望氣息,房門被人推開的那瞬,刺目的光線劈頭蓋臉地淹沒他,他想抬手遮住自己狼狽裸露的shen體,卻一點力氣也沒有,而身下的痛楚瘋狂牽扯他的神經。
有一雙纖細的手扶著他的臉,溫暖的淚水落在他眼簾上,嬌柔的聲音響在他耳邊……我帶你走,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
我不會,把你丟下。
四十八、何處問情
漫漫人生,會有人讓我傷心流淚,也會有人教會我忍住哭泣。儘管淚水會倒流進我心裡,成為佈滿尖刺的水晶,但我也會藏住疼痛,倔強以對,如果你不會為我心疼,崩潰失態又有何意義。
“天真,要不要去吃夜宵?”小鄭開著車,瞥了沉默不言的她一眼。
“好呀。”她輕聲答,十分乖巧。
“你怎麼了?”小鄭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沒什麼,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她發現自己居然在微笑。
“其實,很多時候,不是故事的結局不夠好,而是我們對故事的要求過多,對吧?”她額頭抵著車窗玻璃,望著外面的夜色輕喃。
“事實上,每個人在對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寄予厚望的同時,很容易高估自己。”小鄭道。
“那麼,怎麼避免這樣?”她問。
“無可避免,喜歡、渴望、執著……都是相互關聯的,越是單純不諳世事,越是勇敢,而成熟者才會有所畏懼,”小鄭笑了笑,“聽說過沒有,衝動的人創造世界,而理智的人負責維護世界。”
天正怔忡,隨即苦澀一笑,她和秦淺,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CD機裡粵語歌在輕唱,沒有得你的允許,我都會愛下去,互相祝福心軟之際或者準我吻下去。我痛恨我成熟到不啊喲你望著我流淚,但漂亮笑下去,彷佛冬天飲雪水。
他也許不是最好的人,但若真愛上一個人,就不會在乎他是不是最好的。
怎麼辦,她的心就像一面鏡子,即便碎成一片片,每一片仍是在想他。
他怎麼會明白,令她最難過的,不是他隱藏的那些黑暗,而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她。
這麼久以來,她很用心、很認真地扮演善解人意的情人角色,和他相處的時候快樂開心,卻也遵守他要求的原則,她耍賴地、撒嬌地、誠懇地、試探地、討好地用盡各種方法去走近他的心,尋找一種長相廝守的可能……但現實卻一點點粉碎了她的尊嚴。
他依舊抗拒著她,防備著她,他的世界裡,始終頑固地只肯接受Lucia的進駐。
所有穩定的感情,全都建立在彼此的信任上。
他可以不愛她段天真,但他不能不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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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要走?”米蘭遲疑地望著收拾行李的天真。
“機票就在桌上。”天真看著她一笑,“東西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後要暫時放兩箱東西在你那。”
“那……什麼時候回來?”米蘭盯著她平靜的神情。
“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天真微笑,“也許沒過多久你就能收到我的結婚喜帖。”
“你少開玩笑,”米蘭蹙眉,“真的就這樣放棄了?”
天真手上的動作停下,她抬起頭:“我以為放棄的那個人不是我。”
“這個房間的合同下個月到期,到時還需要你幫我還下鑰匙。”
她環視已被清空的房間——我這杯茶,好不好喝?
——唇齒留香,銷魂蕩魄。
她低下頭,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笑容。
地上散落的雜誌上,翻開的那一頁寫著,2004年,TomFord離開Gucci,有了自己的旗艦店。2005年,PhoebePhilo離開Chloe,開始在Celine的新生活。
訂機票,辦辭職,整理所有家當,才花了不到兩天的時間。
曾經苦苦糾纏不肯放手,卻原來終須一別。
2009年,段天真離開秦淺,不知道會怎樣,卻不會再回頭。
離開一個人其實並不難,很多時候,我們只是捨不得。
“Thomas說,秦淺流了東西讓他給你,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東西,”米蘭放下電話望著她,“他正開車送過來。”
天真抬起頭——難道他是要把所有她留在他家裡的痕跡都盡數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