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這兒來嗎?還是能夠開啟江陵的城門……
馬良微微搖頭。略帶惋惜地說道:“江陵恐難取也……”我們倒是也想直接開啟城門,迎接丞相您入城的,只可惜如今兵權都控制在周瑜手中,此人防備嚴密。我好不容易才混出城來。蒯公等並無兵馬在手,沒法向您獻城啊。然而——“江陵難取,而西陵易得,丞相可遣軍東進,蒯公等可買通黃祖部下,給以接應。若得西陵,沿江築壘,則不懼南軍北進。丞相乃可全力謀攻江陵也。”
江陵城內的將領,全都換上了周瑜信得過的人。我們沒法往裡摻砂子,可是江夏的西陵不同,黃祖雖然暫時黨同周瑜,他部下可還全都是荊州人,我們施加影響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您不妨先去攻打西陵,乃可斷周瑜之一臂也。
曹操說行啊,我可以派軍先去攻西陵,問題到時候再如何聯絡呢?馬良答道:“蒯公已遣韓德高、劉始宗往江夏去也,密為佈置,且待丞相大軍一到,自當往見。”
韓德高即韓嵩,劉始宗是劉先,亦皆劉表心腹謀臣,執掌機要。有趣的是,這兩位都曾經奉命出使過許都,韓嵩跟曹操交談甚歡,回去後就在劉表面前大說朝廷好話,差點兒讓劉表給宰了;劉先則在朝堂上當面頂撞過曹操,駁斥荊州欲反的傳言,拼了命地為劉表洗地,曹操倒是也不責怪他,反倒稱讚說:“此純臣也。”
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二位後來都跟著蒯越降了曹,韓嵩當即受拜大鴻臚,劉先則在魏朝一直做到尚書令的高官。
所以馬良說了,韓嵩、劉先,在荊州威望很高,智謀也深,蒯公秘密地把這二位派去西陵了,只待朝廷大軍一到,便可從中取事——您請放心吧。
正事兒就此基本道畢,曹操好言撫慰一番馬良,完了問他可肯留下來出仕呢?馬良說:“良奉蒯公之命前來,當往復之,若即留存,恐為周瑜偵知,反害蒯公也。且待荊州底定,願為朝廷效力。”趁著天色將黑,立刻就要返回。
曹操親自把馬良送出大營,然後再回來繼續開會。楊修表示懷疑:“馬季常匆匆而遁,道可相應,卻又不約日期,得無詐乎?”曹操先不回答他的問題,卻微微轉頭,望向荀攸:“此果蒯異度親筆否?”
荀攸雙手一攤,說我跟蒯越來往,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對他的筆跡雖有印象,卻也記不甚深,況且——“安知江南無董公仁耶?”說不定還有誰跟董昭似的,擅長模仿別人的筆跡哪,我又不是鑑定專家,我可瞧不出來。
曹操輕捋頷下長鬚,這才回復楊修:“馬良不肯久留,恐為周瑜偵知,此亦有理。所約者非當面也,遠在江夏,吾兵未動,何以定期?德祖過慮也。”嘴裡雖然這麼說,但語氣分明還有些猶豫。
程昱進言道:“吾觀馬季常應對丞相,其色不撓,似為真心也。則此事七實三詐耳……”起碼有七分象是真的——“今吾正欲謀取西陵,乃可用之。然彼真偽不明,變化必多,非智謀之士不能臨機而斷者也。”咱們不正商量著要去打西陵嗎?倘若馬良所言是實,正好趁機奪取江夏;就怕其實是詐降的詭謀,那智商不夠的將領領兵前去,可容易上當受騙啊。
曹操點頭,當即表態:“吾當自往。”
於是商量定了,江陵城下仍然虛張曹操的大旗,同時讓曹仁改扮成曹操的相貌,隔天去各營巡視一圈,用來麻痺城內守軍。曹操本人則於三日後親率四萬人馬,虛打曹仁的旗幟。分道而進,去取西陵。
話說曹操曾經和是勳談論過史事,說到長平之戰。是勳就問曹操啦:“吾有一事不明,主公教我。”曹操說但問無妨。是勳乃道:“馬服子在長平,不知當面者白起也,誤為王齕,乃至喪敗。若其知之,可有勝算乎?此戰秦勝,勝在鬥兵耶。勝在用謀耶?”
是勳一直認為趙括並沒有傳統認為的那麼不堪,還什麼“紙上談兵”,彷彿除了吹牛啥都不會似的。他所以在長平遭逢慘敗。一個原因出在自身,正如同其父趙奢所言:“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就是說自信過度。用兵不夠謹慎。第二個原因在於秦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趙括要到被圍以後才恍然大悟,原來當面的敵將不是王齕,而是威震天下的白起。
所以是勳就問啦,倘若趙括早就知道了敵將是白起,他會不會更持重一些?會不會有打贏的可能性?
曹操微微而笑:“將略因敵勢而變,若知起在,趙括或敢不冒進也。然其人輕易,未逢挫敗。即正面以敵白起,亦無幸理。”從兩個方面來看問題。一是趙括必然會因為面對不同的敵手而採取不同的策略,二是即便他改變了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