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正在沉吟,鼓聲又響,曹政循序斟酒,大家夥兒有了王粲的前車之鑑,全都先吹了再小口喝,寧可慢點兒,也別噴嘍。堪堪斟到衛覬,鼓聲停下,於是衛伯儒也賦詩一首。但他沒有王粲的急才,僅得六句而已,文辭也只平平。
是勳心說成了,有老衛珠玉……不,磚瓦在前,我就不怕丟臉了。
第三個輪著賦詩的是曹操,眾人盡皆注目曹操。就見曹操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凝重,沉吟良久,這才緩緩地說道:“今日本當歡樂,奈何忽念老友。陽春雖美,不能入懷,往昔惆悵,卻欲一抒。思得數句,格調沉鬱,諸君勿怪。”
他嘴裡這麼說,但誰敢去怪曹操啊。衛覬當即便道:“題目既為春日感懷,但有所感,皆可入詩也,無妨。”
曹操說好,於是曼聲吟道:“德行不虧缺,變故自難常。鄭康成行酒,伏地氣絕;郭景圖命盡於園桑。”
是勳心說壞了,曹老大你感懷啥不好,竟然去想死人!你是主公,你這沉鬱基調一定,以後誰還敢歡樂啊?可是不歡樂也就罷了,我準備的全是些輕鬆愉快的作品,還怎麼敢往外掏啊!
再說了,那郭景圖為你故交,跟我無關,可你幹嘛又提到鄭康成啊。我是鄭門弟子,你前面哀嘆我老師無疾而終,我跟後面就“春天啊多美麗,人生啊多美好”,那成話嗎?我必得順著你的話頭,也去哀悼一下老師才成啊!這我可完全沒有準備,該怎麼辦?!
老大你是真的還是故意的呀?難道露餡竟在今日!(未完待續。。)
第三十六章、何言德行
曹操既然定下了“傷春”的基調,那其後跟進的就不敢不“為賦新詞強說愁”啦。不過,對於那些真正的詩人來說,感觸敏銳,天地間無時無地,不可使人潸然淚下者也,在上官面前瞬間改換自己的文思,難度並不算大。
只有是勳例外。
耳聽得下一個被點到名的是阮瑀,口占一短章道:“丁年難再遇,富貴不重來。良時忽一過,身體為土灰。冥冥九泉室,漫漫長夜臺。身盡氣力索,精魂靡所能。嘉餚設不御,旨酒盈觴杯。出壙望故鄉,但見蒿與萊。”
是勳心說這詩聽著耳熟啊,難道是阮元瑜那首著名的《七哀詩》?怎麼這就提前拿出來了?還“丁年難再遇,富貴不重來”呢,還“身盡氣力索,精魂靡所能”呢,你今年才不過三十六歲,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寫出這詩來跟七老八十,立碼要死的意思呢?這也太矯情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貌似原本歷史上,阮瑀死的時候也還不到五十歲,人就喜歡吐兩口血讓侍女扶著去看秋海棠,你又能怎樣?無病呻吟,也是文人的通病啊,阮元瑜亦未能免也。自己要不要循著他這路數去現琢磨呢?可是自己比阮瑀還小著將近一輪哪!
哎呀,早知道就應該祈禱老天爺,讓自己第一個或者第二個作詩,把曹操扔在身後,那昨晚苦思冥想準備的小抄不就派得上用場了嗎?果然這賊老天慣於跟自己作對,真是不能對他報任何的幻想……
第五個被點中的,又是名家。乃陳琳陳孔璋是也。陳琳落在阮瑀後頭。相對的準備時間更加充分一些。不再光光抒發哀思,人上來就直點春遊的主題——
“春天潤九野,卉木渙油油。紅華紛曄曄,發秀曜中衢……”
當然啦,要順著這個路數下去,那還是輕鬆愉悅之作,所以跟著趕緊轉折——“仲尼以聖德,行聘徧周流。遭斥厄陳蔡。歸之命也夫。沉淪眾庶間,與世無有殊。紆鬱懷傷結,舒展有何由。轗軻固宜然,卑陋何所羞。援茲自抑慰,研精於道腴。”
曹操的詩很短小,也很含蓄,就字面意思上看,純是說事兒了,並無太多感傷,其真實的用意都隱含於詩外。曹操說了。郭景圖、鄭康成,那都是一時才傑之士啊。說死就死了,德行再高,跟壽命也掛不上鉤啊,人生咋就這麼無耐呢?陳琳的詩貌似給曹操做註腳,說郭景圖、鄭康成那算得了什麼,就連孔仲尼也有厄於陳蔡之間,受制於命運之時啊。那二位好在活的時候便萬人景仰,尤其鄭玄,最後應召為大司農,弟子遍於朝中,學派烜赫一時,就已經比孔子都要幸福多啦。
所以說陳琳此詩不但寫得好,而且跟曹操之作呼應得非常緊密,是勳心說果然不愧詩中魁首,你瞧人這馬屁拍的,不但不動聲色地附和了曹操,抑且哄抬了我鄭門之聲價……當下站起身來,朝陳琳深深一揖:“孔璋將先師與仲尼相比,勳謝過矣。”表示你遞過來的好意,我接到了。
曹操也不禁鼓掌,說這詩好——“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