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臨時得訊,就在曹操殺孔融的前夕才突然病倒,你當別人都是傻的呀,還瞧不出來是裝病嗎?
除非時間卡得很準,比方說你病倒個七八天,病勢正沉重的時候,曹操突然斬殺孔融,然後等孔融死後又七八天,屍體都涼了,別人都給他落了葬了,你的病勢才有起色,那或許不容易招惹懷疑。可是,你能確定曹操什麼時候殺孔融嗎?
而且——“若魏王下令,傳至許都,須三五日;御史從命,朝廷定計,又三五日;或不即許都正法,而囚至安邑,再須六七日……其間半月有期,而主公始終僵臥,竟不之聞,亦難矣。”孔融終究是朝廷大臣,又名滿天下,即便想殺他也沒有遣一介使往,到地方就開刀的道理,從曹操下令到最終砍下他的腦袋,且得好些天哪,你什麼重病啊,就一直不得好?
當然啦,以這年月的醫療技術,也真有好幾個月甚至好多年不愈之疾,但除非始終昏睡不醒,就不信那麼大個事兒沒人肯告訴你,你也沒力氣提筆給曹操寫信,甚至連口述讓人記錄都不成。可真要昏睡個十天半月的,這得多重的病啊,“病來如山倒,病如若抽絲”,直接今年內你就告別政壇吧。
關靖提出自己的疑慮,逄紀卻不禁哂笑:“謀之深則計之遲,算之密則事必不成。但總規劃,臨時機變可也。”除非你能夠拿出更好的辦法來,否則咱們就只能這麼辦,具體細節,可以走一步再算一步。
關靖還是搖頭:“且再籌思。”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還是再多想想吧。
話正說到這兒,突然門外傳來魚他的呼喚聲。是勳正在心煩意亂,忍不住就一拍桌案:“吾正繁忙,何事煩擾?”沒見我找兩位高參過來,關起門來密談嘛,有什麼事兒必須這會兒過來打攪我?
魚他壓低聲音回稟道:“城外別院送……來……大事,必奏主人!”
是勳也沒聽清楚究竟送了誰或者什麼東西過來,有啥大事,正待呵斥,關靖卻說:“魚他久隨主公,非不識輕重者也,可即召問。”是勳這才“哼”了一聲,喚聲進來吧。等魚他一進門,他就急切地問道:“別院送何物來?”有什麼事兒趕緊說,別耽擱。
魚他躬身道:“送曾二狗來……”是勳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心說曾二狗又是蝦米東西了,能吃嗎?隨即醒悟:“彼來何為?”仔細打問,這才知道——真的出了大事兒啦!
原來這個曾二狗,本為河東郡北屈縣庶民,後因匈奴侵擾,被迫流亡臨汾,在縣中採煤為生。是勳擔任河東郡守的時候,偶遇此人,聽他說家鄉壺口山下礦藏豐富,於是便加以資助,派他返回北屈去開了一家大大的(當然是按這年月的規模而論)煤業公司——也是在曾二狗的礦上,是勳發現了璞玉賈衢賈梁道。
正經說起來,這公司不是是勳控股,前期投入包括資金和人力,資金主要來自河東府庫,也有少量是勳自家貼補,第一批人力則為南匈奴所遣返的漢人,挑選其中並無一技之長,甚至連地都不怎麼會種的,直接發去礦上做工了。然而人工挖煤本來就很辛苦,加上這年月也毫無安全生產的概念,曾二狗更把這些官奴當工具用。結果沒幾個月苦力就死得差不多啦。好在那時候是勳已然基本鎮定了南匈奴。擄得大量匈奴生口。便也盡數填進到這個煉獄中去。
煤炭本是一種劃時代的能源,問題這時代挖掘技術低下,配套的加工技術亦不完全,產量低不說,產品的質量也很糟糕。若以煤炭燒火鍛鐵,因為其中含硫量太大,會導致成品堅脆,容易折斷。所以主要用來鍛鍊鐵製農具,產量也不可能高;若以煤炭充作燃料取暖,壺口煤礦挖出來的不是無煙煤,煙塵太大,富人不敢多用,窮人仍然用不大起。所以是勳當時開了這家公司,只為解燃眉之急,充實府庫,真想靠煤礦發財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並不在意這家產業,離職的時候就直接將其交付給下任郡守了。此際經過他的治理。匈奴已定,河東粗安。生產力有所發展,煤礦上那點點收入,就沒誰瞧得上眼啦,所以新任郡守也並沒有花什麼力氣去整頓、管理。
只是瞧在是勳的面子上,給了曾二狗一個百石小吏的頭銜,每年額定稅賦,你只要按時按量交上來就成,郡府徹底放手。並且遵從是勳的前例,擄得胡人往往送去礦上,就連牢獄中的苦刑犯也乾脆發去煤礦送死。
曾二狗就此發達起來,還利用是勳的名聲,跟拓跋等部搭上了線,輸出少量煤炭和劣質兵器,換來拓跋部在征服戰爭中所俘獲的別部鮮卑,以及烏丸、匈奴等勞力。沒有了官家的約束,這個黑心煤老闆開始肆意胡為,漸成北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