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隱約猜到,但是驟然聽見,文綠竹還是吃了一驚,她從桌上拿起紙巾。走到曾老爺子跟前幫他擦去眼淚。叫,“舅公,你別難過,外婆還好好的呢。”
曾老爺子拉著文綠竹就近坐了,搖搖頭嘆息道,“她走丟的時候還年輕,跟你現在差不多的歲數。一晃眼,我們都老了……我以為這輩子都找不到她了。沒想到……真是老天開眼啊!”
文綠竹也不得不這樣感嘆,她今天驟然找到了豆豆和菜菜他們的親爹。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現在竟然還找到了外婆的親戚,真是,喜上加喜,太不可思議了!
謝必誠坐在旁邊,覺得臉有些疼。他之前還跟文綠竹說,他不娶小輩。現在看來,如果文綠竹外婆真的是曾老爺子的妹妹,文綠竹還是他的小輩。
遇上她,他總是這樣頻頻地被打臉,幸虧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輩子,他算是折在她手裡了。
文綠竹不知道謝必誠波瀾起伏的內心世界,說起自己的外婆,“我們今年讓外婆去檢查身體,準備帶她去做手術,看能不能找回記憶。”
說到這裡,又說起外婆斷斷續續的記憶,“外婆口中總是叫‘大哥’,還說家中牆角種有從香山移植過來的兩株櫻桃,小侄子會背《弟子規》,學腳踏車很快……”
“就是她,就是她……”曾老爺子有悲有喜,握住了文綠竹的手,握得文綠竹發疼,
“我們家的牆角現在還有兩棵櫻桃,雖不是原先那兩棵,但樣子賣相是有些相似的,結的櫻桃也和原來的一樣,水靈靈的。我就想著,若有一日忘語回來了,看到還有熟悉的櫻桃,肯定會很高興。”
謝老爺子說著,心酸不已。
文綠竹眼圈也紅了,外婆走丟了這麼多年,還有個如此牽掛她的兄長。外婆記憶不多,並不算十分痛苦。只怕眼前這個深深地記住一切的老爺子,才是最痛苦的。
“孩子,你們家是在哪裡?你外婆家呢?”曾老爺子拉著文綠竹問。
文綠竹將自己住的省市鎮都說了出來,曾老爺子聽了直嘆息。
那地方太南方了,太偏僻了,找了這麼多年,他們從來沒有往這個地方找過。
“你知道,你外婆是怎麼去了哪裡的嗎?”曾老爺子又問。
文綠竹又將自己聽來的,大串聯外公發現外婆並帶回來的事告訴曾老爺子。
曾老爺子聽到外婆曾經衣衫襤褸在路上乞討,再度老淚縱橫,不住地嘶吼,“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啊!還有葉家!葉家!”
果然是葉家!
文綠竹心中想起葉思吾,他知道他們家族和外婆有仇,所以在透過她的臉猜出她和外婆的關係,就動手了!
謝老爺子和謝老太太聽了,也都有些眼眶發紅。
他們都是認識的,少年時還做過朋友,怎麼知道其中一個竟然有如此艱辛的際遇?
年輕一些的,除了謝必誠,謝必意、文綠竹和曾維空,也都淚光閃閃。
那樣好的出身,最後竟然遭遇那樣悲慘,真是天意弄人啊!
菜菜和豆豆偎依在謝必誠懷中,這時見文綠竹淚光閃閃,不由得有些擔心。菜菜更是跑到文綠竹身邊,抱住了文綠竹,“媽媽,是說婆太嗎?”
“嗯,是說婆太。”文綠竹抱住菜菜。
這時豆豆也走了過來,挽著文綠竹的手,“婆太有時看著我和菜菜,叫,‘李青離’‘李弼離’,我想婆太可能又犯糊塗了。”
謝老太太驚得一下站起身,“寶貝兒,婆太真的這樣叫過?”
謝老爺子和謝必誠都有些吃驚,看向了豆豆。
豆豆被這麼多人看著。卻絲毫不怯場,點點頭,“對。叫過的。還叫過好多次,菜菜也聽到了。”
“嗯,婆太叫了,李青離,李弼離——”菜菜點點頭,又學了文綠竹外婆的叫聲重複了一遍。
文綠竹看看吃驚的謝老太太,忙看向豆豆和菜菜。“怎麼沒有和媽媽說過?”
“起初我們以為她犯糊塗了,就沒說,後來就忘了。”豆豆回答。
菜菜則說。“媽媽也沒問我們呀。”
文綠竹拍拍豆豆和菜菜的小腦袋,表示自己沒有怪他們,便看向謝老爺子幾個人。
這李青離和李弼離到底是誰,她還真不知道。
曾老爺子看向豆豆和菜菜。目光慈祥。半晌長嘆一聲,轉向謝老太太,“許是看到他們的丹鳳眼,想起你和你兄長的丹鳳眼,便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