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感染辦主任李楚生和醫療器材主任岑季紅便提出申請，去澳大利亞學習，一年公派留學考察，做訪問學者。理由很充分，引進國外先進理念。拿不了學位不重要，重要的是考察嘛。

因為院方根本沒覺察到小兒科監護室的問題，會與李楚生和岑季紅有關，所以很快同意了他們的申請。

面對李楚生的沉默，張宇主任也沒有多想。從嬰兒兇險的病情來看，許多患兒需要氣管插管，讓氣體直接進入氣道。機體失去了上呼吸道的黏膜屏障功能，機械通氣時，口、咽部及胃腸病源菌的定植和吸入使得廣泛引起肺部感染，購置的呼吸機備上了兩條管道和接頭也應接不來不斷呼吸衰竭的嬰兒。

張宇主任含淚下了規定：每3D換管並消毒一次，儘量避免胃管和中心靜脈置管等侵入性治療等機體防禦屏障的人為破壞。嚴格掌握機械通氣的指證，防止氣管導管脫出，如脫管後重新插管必然增加將咽部定植菌帶入下呼吸道的機會。

恪守的高效、低毒抗菌素努力避免二重感染，防止耐藥菌株和機體微生態平衡失調。

小兒科那些勤奮的醫生們，眼鏡後熬紅了眼睛，累駝了背，鏖戰在孩子的死亡線上。

但是，新生兒終究太嬌弱了，縱使醫生們竭盡全力，也無法抵禦死神的來臨。47個患兒，最終全部都被死神帶走了。當最後一個患兒去世的時候，小兒科的醫生們都發出了無助的哭泣。

小兒科監護室裡死了47個患兒，這簡直是件無法想象的事。

醫院很快做出了處理。

兒科主任張宇因為指揮不當，醫療不及時，導致救治不利，給予撤除兒科主任職務，嚴肅整頓醫院醫療秩序。

之前出國參加醫學會議的副主任被立刻召回，升任新一屆小兒科主任，也算因禍得福。

之後，患兒家屬圍堵小兒科，砸毀了監護室裡的儀器，還把那位剛升任的新主任打成了重傷。醫院仁慈地給予新主任醫療全包，畢竟是本院職工嘛，醫院不來管，誰來管？再說小兒科出事的時候，新主任在國外呢，監護室裡出的事和他無關。

老主任張宇一直孤零零地坐在搶救室裡，不開燈，也不逃。科室裡有人說，張宇一直默默地盯著一張張病床，良久無語，眼神也極呆滯，很像是老年痴呆症的早期反應。

科室的人怕家屬進來出事，不敢開科室門，進出都從學習室的偏門偷偷溜進溜出。

新主任出院後，為了正常工作，常責怪老主任張宇影響工作。於是新主任打電話給張宇的家人，張宇的老伴已經過世了，只有一個兒子在鄰市。兒子趕來接走父親後，發現父親已經出現了老年痴呆的症狀。

當時，張宇才剛滿55歲，正是醫務工作者在業務上的黃金年齡。

而李楚生去年結束訪問學者的考察任務歸國後，天天夜裡都不停地做著噩夢。在夢裡，無數監護室裡的嬰兒亡靈縈繞在他身邊，一隻只帶血的小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摸得他渾身滑膩，到處都是血一般的汙漬。

午夜夢迴之時，李楚生渾身是汗，怎麼都洗不乾淨。重新閉上眼，嬰兒的手又會再次遊走在他的面板上。長期睡眠不佳，令他不斷掉髮，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削瘦，幾乎一陣風都能將他吹走。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噩夢，有一次他在夢中數了數，那些縈繞在身邊的嬰靈，恰好是47個。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要想不再做噩夢，唯有一個選擇。

所以在做了整整一年的噩夢後，李楚生終於下定決心，寫下了一封實名舉報信，寄給海岸市公安局的劉處長。

第14節：第二章 監護室死靈（3）

他想，寄出信後，他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吧。

3

看著字字滴血的舉報信，江洋只覺得手中沉甸甸的。觸目驚心的事實，令他難掩心中的憤怒。

〃為什麼不立刻逮捕李楚生與岑季紅？〃他憤怒地問。

劉處長眉頭緊蹙，答道：〃信是前幾天剛收到的，但事件畢竟是兩年前發生的了，現在逮捕李楚生與岑季紅，證據不足。〃

〃有了這封舉報信，證據還不足？李楚生都已經寫出了舉報信，就證明他願意做汙點證人，為什麼還說證據不足？〃

劉處長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當我們收到舉報信後，立刻聯絡李楚生。但是，當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變作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死了？他怎麼死的？為什麼會這麼巧？他偏偏就死在了這節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