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儒玉不吭聲了,當他意識到自己一點勝算都沒有,他的肺都要氣炸了,恨不得拿頭撞牆。
百里一如終於可以嘲笑閆儒玉了。
可他沒有這麼幹。
他只是笑了笑,問道:“我爹的劍法是不是特別難學?”
閆儒玉點頭。
百里一如嘆了口氣,又道:“我也這麼覺得,不然怎麼會學了十幾年還是沒長進”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百里一如湊過來,低聲道:“我爹根本不懂劍法。”
“什麼?!”
閆儒玉真懷疑百里一如在故意奚落自己。
“我爹的劍法只有一個字:快。只要你夠快,哪怕不懂劍法,也能勝過比你慢的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道理閆儒玉習武的頭一天就懂,但他從沒見過將這個道理徹徹底底付諸於實踐的人。
道理與招法不同。
你每學會一招,都能實打實地用出來,可哪怕男人明明懂得“女人不是省油的燈”這個道理,還是有無數男人暗戳戳惦記著女人。
毫無疑問,百里十步是特別的,與那些只懂得招法的高手不同,他有自己的“道”。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閆儒玉問道。
“你不是也幫過我嗎?”百里一如笑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是你,我怎能知道原來做鐵匠才是世上最快樂的事。”
這是二十天來閆儒玉聽到的唯一一個好訊息,他不禁動容道:“你覺得我那天的做法是對的?”
“太對了,我真慶幸能有你這樣一位師傅。”
“可我不是你師傅。”閆儒玉低下了頭,聽到百里一如稱呼自己“師傅”,他有些彆扭。
“你當然是,你雖然沒有教過我一招一式,卻比任何人教會我的東西都重要,即使你不承認我這個弟子,我還要認你這個師傅。”
閆儒玉想到了小白。
小白曾經預言,百里一如是閆儒玉最滿意的弟子。
現在,他信了,小白真是個活神仙!
閆儒玉終於安下心來練劍,因為百里一如說:“你比我強多了,至少能練成我父親的程度,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出白公子。”
從這天起,閆儒玉再沒睡過柴房門口。百里一如搬進了客房,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他。
當百里一如在一旁看著閆儒玉練劍,他總能給出最實用的建議。
“不要花心思預測對手的招式,集中精神你手上的劍才快得起來。”
“今天風可真大,或許你該去追這大風,看是你快還是風快。”
“別急著出手,你要先看清我父親的劍。”
……
旁人若是見了,一定會以為百里一如是師傅,閆儒玉是弟子,誰說弟子就不能教師傅呢?
第13天的時候,閆儒玉終於看清了百里十步手中的劍。
那把劍一旦在百里十步手中動起來,總是化成一道殘影,而這一次,閆儒玉卻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這把劍。
依然沒有出手的機會,可他卻躲過了百里十步的一次攻擊。
十三天來,百里十步每次出手都能從閆儒玉的青布長衫上割下一條布料,唯獨這次。
百里十步收了劍,站在原地走了一會兒神。
“不錯。”
丟下兩個字,他便轉身準備回屋。
他不想看閆儒玉。
閆儒玉是他的弟子,弟子進步如飛,他本該高興,可又擔心一個眼神洩露了心中的失望和不甘。
我的兒子為何不能這般優秀?這才是那一刻他最真實的想法。
“師傅。”閆儒玉的眼神中卻滿是炙熱,“我能打敗熊五爺了嗎?”
百里十步腳下頓了頓,卻連頭也沒回,“不想活了就去試試。”
縱然被潑了一盆冷水,閆儒玉還是滿心喜悅,在以前,他連這個問題都不敢問出來。
“你很快就能救出白公子了!”百里一如的態度卻和他父親截然相反。
聽到百里一如的聲音,百里十步突然回頭道:“你不是去學鑄劍嗎?怎麼成天閒在家裡?”
百里一如吐了一下舌頭,“皇上召集天下有名的鑄劍師,聽說要鑄一把很厲害的劍,師傅應皇上的徵去了王城。師傅不在我又沒事,只能回來。”
百里十步暗罵一句,也不知是“小兔崽子”還是“倒黴催的”,搖搖頭,揹著手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