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萬情山脈,入了淮州便與梧州大不一樣。這裡是中原腹地,平原土壤肥沃,兩大河流離河與文河穿心而過,一片欣欣向榮。
懷安是個大縣城,商塞要地,汾州與梧州兩地的商貨幾乎都要從懷安輸送去全國各地。自然他們所跟隨的這批香料,同樣是在懷安轉入京城來的幾大商行手上。
“怎麼現在才送過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香料這東西到處都缺,等著積貨來抬價格呢。這不梧州內的線都打通了嗎?一次就不能多送點?”樊想一邊抱怨一邊指使這旁邊的人把運來的十幾車香料給分門別類的送去倉庫。現在打仗了,上頭的人一天到晚催著他籌錢,他也焦急,可總得等著人從梧州運出來吧。
負責運送的領頭叫趙晚冬,長得挺粗野的,可是心細,這次隊裡面混了些人,一個比一個趾高氣昂的,只怕都是官場上出來的。他不敢招惹,更不想說錯話,便對樊想眨眨眼睛,道:“帶新人過路呢,自然慢了點。你收貨就收唄,那麼多廢話。”
樊想這才注意到商隊裡面有一部分生面孔,做他這行的,察顏觀色那是老本行,保底功夫。只稍搭眼一看,就能看出來這些個人都不一般,儘管他們有意遮掩,衣著打扮跟普通商人無差,樊想還是看出來這些人非富即貴。
香料這一塊,本來就敏感。這些人藏在商隊裡,又是從梧州來的,立刻就引起了樊想的注意。他也不敢冒冒然就給上面的反應,萬一屁事沒有,現在局勢這麼緊張,不是自個去捅婁子嗎?但是他左看右看,始終覺得就這麼放著不管也不是個事,於是就想先去試探試探,再做進一步打算。
商隊的人落腳的客棧都是由他們統一安排,樊想清楚得很,估摸著這堆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就找上門去。
梁二少趴在窗沿上,這是間上房,正對著街面,因為是背道,下面過往的人不多,也不吵。他看著青布衣的男人走進客棧大門,有些興奮的道:“來了。”
見宣世隸點點頭,他立刻操起放在桌上的一封信,走了出去。
“哎喲,你走緩點。大白天的趕著投胎啊。”梁曲軒推了那青布衣一掌,憤憤的罵道。
樊想正想回罵,明明是這個人直衝衝的撞上來,現在卻怪他不長眼,沒這麼個道理啊。但他抬眼一看,發現撞上的人正是商隊裡的生面孔,立刻喜笑顏開的道:“這位小哥不好意思,我正急著找你呢,真是巧,這樣就遇上了。我是樊想,記得不,商行的人,和你們買香料的。”
梁二少斜著眼睛看著他,想了一會兒道:“哦,是你。找我有事兒?我這趕著出去給我們頭兒買糖葫蘆,一大男人,偏愛吃點著玩意,夠怪的是吧。”
“出門左拐再過三個街口那家的好吃。”樊想附和道,“小哥不熟悉的話,要不我帶你去好了。我這趟過來也就是想到你們新人,怕你們不習慣,所以來打點一下。”
梁曲軒道好,便一路跟著樊想去買糖葫蘆。
“梁小哥看著不像是經常在外面跑的生意人啊?”
“怎麼說?”
“你太白了,像我這樣的,還不會經常親自去跑,都是這般黑乎乎的。梁小哥要麼是以前從來沒跑過,要麼就是跟著商隊出來玩的公子哥。”
“厲害,樊哥子有眼力。”梁曲軒湊過半個腦袋,道:“我哪裡是什麼公子哥,我們頭兒才是正兒八經的少爺,也純粹是出來玩。就是想跟著香料這條線跑一跑,熟悉熟悉,遲早要接手的,總不得什麼都不知道吧。”
“那是,那是。敢問梁小哥家少爺,姓什名什。”
“看你人還行,我家少爺不喜歡我到處說他,姓莊。你可不要再到處說了。”梁二少胡謅起來一套一套的,他看著那一串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心想,剛剛怎麼不說去買酒,這不還能詐點好酒喝。他又不好這粘哇哇的甜食,帶回去只能全塞給宣世隸。
“不是我多嘴,我聽說梧州的香料現在都是官家背地裡在管,哪裡還有什麼生意人能插進去,無論你家少爺多富,恐怕都是插手不進去的哦。”
梁曲軒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麼,我家少爺背後有的是人支援。哎,不和你說了,我家少爺還等著我拿糖葫蘆回去呢。”
樊想還想去拉他,梁二少頭都不回的往客棧跑去。
樊想見再追問,恐怕也沒個所以然,就現在聽到的來說,他還是覺得這些人可疑,琢磨著梳理一下還是給上頭的說了。他正準備走,忽見腳下落了一封信,立刻撿了起來。
他怕梁曲軒返回來找,連開都不開,就收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