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在外頭待著,老毛病犯得比平常還要早上幾個月。趙慎第一次親眼看著嚴子溪犯病,只覺得對方每一聲咳嗽都重重砸在了自己心上,頓時憂心不已,命方銘放慢了趕路的速度,自己則每天寸步不離地守著嚴子溪,恨不得將那人的一舉一動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嚴子溪原本不願意因為自己的關係拖累趙慎的行路進度,不過他一犯起咳嗽便渾身乏力,這些年又因為練功損耗了身體,病起來也就沒有多餘的心裡去反對趙慎的意見。原本一天的路程,在趙慎的授意下生生分成了好幾天來走。
好在京城已經不遠了,幾日後一行人進了橫城地界。都說到了橫城就等於半隻腳踏進了京師,就連趙慎也鬆了口氣。
橫城是歸途的最後一站,趙慎對這裡熟悉得很。此地不像京城那樣到處都是趙忻的眼線,辦起事來方便許多,趙慎打算請個大夫將嚴子溪的咳嗽調理好了再回京,畢竟回京之後要面對的事情十分複雜,很難再有眼下這樣的閒暇時光。
趙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明明擔心嚴子溪跟著自己進京以後會遇到危險,卻怎麼也捨不得將那人留在豐縣。他原先獨來獨往的無所畏懼,如今真正有了牽掛,才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重大,一舉一動不容有半點差池。
大約是因為毗鄰京都的關係,橫城也沾染了些天子腳下的繁華之氣,比別處更加喧鬧繁華。馬車一進城,趙慎便掀了半邊簾子笑道:“已經到了橫城,離京城也就不遠了,咱們先在這裡歇息著,過幾天再回京城。橫城風光不錯,子溪你若是喜歡,咱們就挑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到處轉轉。”
嚴子溪順著他的目光向外頭看了看,見城中道路寬闊,兩邊皆是各式各樣的商鋪,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心裡也多了幾分歡喜。他雖喜歡安靜,但見了繁茂景象,到底也覺得開闊不少。
“我在橫城有位故人,咱們這幾天就去他那裡。”趙慎看了看嚴子溪,見他經過這陣子的調理稍稍恢復了一點氣色,但整個人還是比剛離開豐縣的時候瘦了許多,顯得有些懨懨的,心裡不由十分疼惜,暗道回京之後一定要命人給嚴子溪好好補補。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怎能如此羸弱?
嚴子溪睜大了眼睛看著外頭的風景,心裡卻暗暗打著小算盤:這些日子一直忙於趕路,趙慎總以窮鄉僻壤不方便為由同自己住一間屋子,後來自己病了,那人更是打著照顧的旗號光明正大和自己同吃同住。同住也就罷了,只是趙慎著實可惡,總要藉機做些不可為外人道的小動作,惹得嚴子溪臉紅心跳,偏偏又反抗不過對方,只能一次次吃了暗虧。眼下到了這繁華的橫城,各式各樣的客棧數不勝數,趙慎難道還能以地方太爛為由只要一間房?
他這麼想著,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意來,轉頭笑嘻嘻地問道:“你那位朋友是做什麼的,可方便上門叨擾?我看這城裡好地方不少,總不至於沒有寬裕的屋子了吧。”
趙慎哪會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過他也沒有拆穿嚴子溪,只是故意笑了笑道:“這橫城我來過許多次,城裡最好的客棧要數朝雲閣。眼下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那裡的客人想必也不會很多,你若是怕住別人的宅子不太方便,那咱們不如直接去朝雲閣?”
嚴子溪覺得這個提議倒是十分不錯。他從小到大很少同陌生人打交道,要是住到別人家裡難免拘束,還不如直接找個乾淨的客棧,關上房門就只剩下了自己一個,清淨的很。
正在思量間,趙慎已經將吩咐方銘將馬車駕到了朝雲閣門口。趙慎沒有急著下車,而是轉身替嚴子溪攏了攏外衣道:“眼下雖還沒有入秋,不過終究不比夏日了,你咳嗽才有些起色,還要注意著一些才是。”
他對嚴子溪的照顧向來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嚴子溪心裡湧起一股暖流,順從地點了點頭,跟著他一道下了馬車。
不愧是橫城最好的客棧,光是門面排場,就已經是其他客棧所不能及的了。客棧顯然被人時常翻新著,雕樑畫棟都是簇新的,門口兩頭一人多高的石獅威風凜凜。眼下是白日裡,客棧的大門正敞開著,上頭一副描金的對聯十分吸引目光,嚴子溪側頭看去,就見到“客來客行本似流水,財聚財散皆因宿緣”這十六個大字。
他輕輕一笑,側頭對趙慎道:“這位老闆倒是個有趣的人。”
趙慎也笑了起來,道:“子溪有所不知,這家老闆年紀不大,但生意卻遍佈了整個明國,這些年來可是名聲不小呢,經營這樣一個酒樓自然不在話下。”
嚴子溪點點頭,又問道:“你知道得這麼清楚,可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