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含笑不禁一皺眉,祭天的事她完全安排妥當,昨天也抽空去檢查了祭臺,定然會辦得漂漂亮亮的。可她憂心的是明晚的國宴,初一的朔夜啊。
想著,她又看了看秦月。
“你們也鬧夠了吧?”秦月冷聲道、
情知這句就是逐客令,不過一向孤僻好靜的他被那麼多人鬧了一晚上,還留下一片狼藉,不能怪他心情不好。
“行了,都散了。”蘇含笑說著,頓了頓,抬頭對送完藍沉煙回來的七絃道,“叫阿三阿四把洗竹園收拾乾淨,手腳輕一點兒,別擾了秦公子。”
“是。”七絃愣了一下才答應。
這幾個月來,太女的變化有目共睹,也很少再苛待下人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只讓兩個同樣勞累了一天的少年來收拾這裡的一片混亂,還要放輕手腳,不得喧譁?而且,那兩個人還是太女已經賜給了秦公子的。
秦月撇了撇嘴,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那兩人原本就是送來給他整著玩的,穆王……哼哼!想著,漆黑的瞳中殺氣一閃而過。
“早點歇著吧。”蘇含笑心中一軟,用力按了按秦月的肩膀。
“我沒那麼嬌貴。”想起這個女子為自己做的,秦月冷酷的心也融化了幾分,語氣中自然地帶了一絲暖意。
蘇含笑笑了笑,先送了百里青回房,隨即與梅若水一同回了寢宮,一進門,就斂去了輕浮的笑容。
“果然不出你所料。”梅若水這才表露出了自己的疑惑,“不過含笑你怎麼知道唐嵐沒死?”
“只是猜測,我並沒有十分把握。”蘇含笑搖了搖頭道,“像唐門那樣精於用毒的世家,總會有一二保命的法門,尤其唐嵐赴死得也太乾脆了一些,我卻不信他對這些日子任憑他東躲西藏卻始終沒有伸出搖手的唐門沒有絲毫怨恨。”
“就只是這樣?”梅若水追問道。
“嘛……反正就算猜錯了,也不過挖了一具屍體罷子,大不了再埋回去。”蘇含笑很無辜地一攤手。
“你……”梅若水氣結,明知她是隨口打趣,但還是忍不住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
再回想起在刑部大牢裡,明明再沒有旁人在,可這女人一言一語,一舉一動,何曾露出過半點兒知道唐嵐也許不會死的態度?還是說,自己果然還差得遠嗎?
“若水,你的經驗還不夠呢。宮裡,朝廷裡,哪怕是江湖,陰私之事都是少不了的。”蘇含笑低聲道。
梅若水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比你年紀還大些。”
蘇含笑不禁輕笑,也許自己這具身體的年齡才剛到十六,可她笑羅剎含笑,三歲開始殺手訓練,五歲第一次殺人,七歲起一個人執行任務,之後整整十六年,自己都算不清一共出過多少任務,殺過多少目標,甚至……波及多少無辜者了。
梅若水和她比起來,的確是嫩了些。
“好了,先不說這個。”梅若水轉過話題道,“你的話我已經吩咐他了,你真覺得可行?”
“唐嵐是個很聰明的人,到了這一步,他應該知道,若是做不好這件事,我一動手指,他就死無葬身之地!”蘇含笑冷笑道。
“我不是說他有問題。”梅若水皺了皺眉,更壓低了聲音,“我也看過那張藥方,雖然不是很懂藥理,但我也明白,想要這樣致死一個人,沒有個幾年光景根本看不出效果來,若是操之過急,難免有跡可循。然而,幾年,如果有這個時間緩衝,一切早就塵埃落定,還有什麼意義呢?”
“光是這一著,當然是廢棋,不過,若是縱觀整個棋局,這一子,雖然也說不上是點睛之筆,但至少也是查漏補缺。”蘇含笑悠然道。
“不要輕舉妄動。”梅若水說著,不自覺地看著看碧霄宮的方向。
“放心,我不是那種急功近利的人。”蘇含笑一聲冷笑,又不屑地道,“何況,你看著吧,有人比我們更急。”
梅若水點頭,誰都知道,鳳後若再產下嫡女,影響最大的既不是已經被冊封為太女的蘇含笑,也不是原本就是嫡女且更年長的蘇含幽,而是穆王蘇含香。
太女也好,嫡女也好,只要有一個在世,那個位置就輪不到她頭上!
“這件事,你派人遠遠看著就好,千萬不要太過插手了。”蘇含笑想想,又鄭重地提醒了一句。
“你當我是傻子嗎?”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這種事,把自己摘出來都來不及呢,誰傻傻地自己往裡跳?大位之爭,素來就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