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的赤屍氣光全消,縣衙處燃起了火焰。站在城牆上的公孫紋龍把三具金屍的首級拋下護城河,盜泉則把龍虎宗的大旗插上城樓。
我率領四十餘金丹輕鬆攻佔了縣城,他們如同大象闖進瓷器店,不到半個時辰就滅盡城中妖邪,縣衙為中心的陣法被南宮和地藏悉數破壞,輿圖上的標記變成了朱叉。疲憊一夜的門人不必在荒野露宿,而入住進劫後廢棄的人邑。
新的一rì來臨,但疫區的rìsè依舊昏沉,黃雲積空,千里之地如同黃昏一般。
我登高向東南臨望,燕採霞的身影還沒有出現,他的兇吉依舊不明,不知道從兩大元嬰妖獸那裡脫身沒有。而向西北方望去,仍有兩座妖邪盤踞的城池升起接天的赤屍氣,橫亙在我們控制的縣城和劍宗控制的地盤之間。算rì程的話,城池中的妖邪軍一rì可至黃鶴縣城下。
接下來我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第一三六章 元嬰之戰(一)】………
龍虎宗的門人大多jīng神疲憊,或者需要靜養新接續的肢體,他們沒有幾rì休整不能出城迎敵。我們清理完一縣後,我把原來縣衙各房撥給他們調息,並且補充滿他們的丹藥葫蘆,三位崑崙的煉藥師我也安排在縣衙就近照料龍虎門人。龍虎門人的靈符在前rì的混戰中也使用殆盡,等於一半神通手段廢去——那些jīng神漸復的門人就抓緊時辰,在各房內重新畫符。
翩翩的符書本來有千一張符,現在也不到百紙,我在縣衙的縣令私宅看她畫新一批的靈符。青衣少女既畫自己的符,也為其他神乏思困的門人畫符。
她整個人進入一種空漠的心齋狀態,口中喃喃念動龍虎根本法門《正一經》的真言,筆隨言走,畫蝌蚪文似龍蟠蛇伏,寫金石古篆就像神工鬼斧,寫蠅頭楷又如新雨潤物——和我孃的字一般好。
一疊百紙符寫完,青衣少女飲上一盞甘露茶,瞑目存思一炷香,又開始畫下一疊。
“翩翩師姐,你的下筆好正——寫到現在有十疊紙,沒有一筆差訛。我到現在還做不到。”
當初她在凌牙門教我畫符,我有多年不寫正楷,畫在符紙上不是歪扭就是錯別字,費了幾十張紙才照符書的示例臨摹完一張有靈通感應的避火符。今rì…比數月前稍微優越,也是三、四張空白符紙只能寫成一張靈符。
“和師弟的雷法總綱一般,無非是心、口、眼、手幾個字。口應心、心應眼,眼應手,自然能把金丹念頭寄託在空空濛濛的符紙上,點無靈之紙為有靈之符。”
青衣少女溫言說,
“世間磨礪金丹的途徑千千萬萬——劍宗是假借劍來鍊金丹,號稱丹在劍尖,劍在丹心。你們崑崙有假借爐鼎燒煉來磨練丹心的途徑……我們龍虎宗一大傳授就是假借筆端,形諸虛空——衍生到後世,就是畫符了。其實,只要不離至誠和jīng熟二訣,哪條途徑都能開啟一道通往元嬰的法門——師弟就是假借雷法之道嘛。嘻。論運筆你是比不過我的,週歲時候我就抓筆臨楷,三歲半的時候就幫著父親兄長謄抄侯府和錢莊的文書帳目了。”
她講自己童年時候的聰穎機敏,不猶讓我想到幼時和慕容芷跟著我娘學文的經歷。我自小貪玩,常讓小芷模仿我字代筆。我幼時關於小芷記憶和上官翩翩敘述自己的幼時形象重合。一時之間,忽然覺得她的音容笑貌和慕容芷酷肖。
——天涯之人,近在咫尺一般。
我心頭一漾,迅速攝迴心神,出離妄境。
“師弟忽然有心思?”
她問。
“……沒什麼。呀。是我忽然想到一樣東西,或許對師姐有幫助。”
我取出納戒裡姬琉璃給的《黃庭經》予她。
“姬真人要我把他的手抄絹書帶給有緣師友——不過,現在還沒有遇見讓書放瑞氣的人。但是,他教導我做人要雁過拔毛。這是真人的教導(還是教唆),所以我把他寫的《黃庭經》借師姐參悟——書道和你們的符法可以相互佐證。”
我暗自思忖多一個金丹上層,我們的力量就要強上數分。反正這本書已經被鬼小將軍沾染過了,再多傳閱幾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翩翩離金丹上層只差一線,或許這本《黃庭經》就是她突破的福緣。
“這……這就是師弟重創鬼小將軍的寶物?”
翩翩若有些吃驚地接過《黃庭經》,猶豫了一下,口中喃喃向不知道在哪裡宅著的姬琉璃道了個歉,把絹書緩緩展開。
她翻了幾尺,又把書卷起。然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