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全身都顫動了起來,
“當我是垃圾嗎!”
我們沉默對視。
他忽然笑起來,“好的。好的。我小時候當流民的時候也是這般匍匐在地上向人乞食,今天被你打回了原形。真是好。真是好。我們之間的因果是沒有休止的。”
曉月用牙齒從懷裡抽出一軸畫來。畫卷徐徐展開,是一幅車水馬龍、華燈如火樹怒放的大都會夜宵圖卷。士女的調笑戲謔聲們從畫中絡繹從來。他奮身向畫中躍去。
人連畫一併消失。
——那畫上的景象是dì dū嗎?
我無力垂倒在地。我很困很困。曉月軟玉溫香的劍意還彌留在自己念頭裡。軟玉溫香的劍意還彌留在自己念頭裡。
幸好曉月已經退去,不然我會在他眼前直接睡過去。
——琳公主好嗎?我要去找琳公主。
我jǐng覺起來!然後用令咒向自己下令,
“還不能睡下去!”
我站起身。
又一道令咒失去,還餘下二十五道。令咒並不能驅除軟玉溫香的劍意,但我在令咒的律令下暫時強行恢復了六識。
我走出古寺的瓦礫堆,迷惘地在奇異的山中游蕩。妖樹如同海藻招展,我好像在海底迷路的魚。
妖風四面八方吹來。我透骨發寒。
“原君,是你嗎!原君,是你嗎!”
騎獅子的紅衣少女輕輕落在我前。少女身上烏金sè的虎豹斑紋漸漸隱去,雙瞳也妖族的金sè變為人類的點漆。
她也捂著自己的左手傷臂。我們四目互動,欣慰一笑。
“我們都很狼狽呀!”
她坐到我身邊,取出納戒裡的斷續膏為我敷上;她也用斷續膏敷自己的左手傷臂——憑琳公主的洪荒種血脈,本能即刻血肉衍生。她的傷臂卻好轉遲緩,可見受傷之重。
“沒有xìng命之憂,不必為我擔心。倒是你,比我們以前在曼陀羅縣剛見到的南宮還要慘——莫非是武神周佳把你打成這幅豬頭模樣。”
“是曉月,我用令咒退了他,還毀了唐未央的機關傀儡。”
我說。
“呀。”
少女肅然,揉了下我,“我不怪你。”
“你和莫語冰戰況如何?”我問,這是我聽曉月說的。
“原來她就是莫語冰吶——之前我和地藏在山內搜尋。忽然遇到一個俊俏女子,有道胎金丹修為,就是一臉死相不好。女子才問了我名字,然後就舉劍向我砍來。”
琳公主想了下道,
“我的劍技不如她,手臂是被她的神劍傷的。幸好我的真元與她相當,用金蓮護體的法術抵擋不失。女子和我鬥上千餘劍後,不知道為何就飄然離去。”
少女不說話了。
我催促。
“哈。說起來有點對不起原君——那時我瞧出她是劍宗手段,又被她砍傷臂,就想用自己奧義法術出口惡氣,於是用五行煉氣兵把一座山薰染。我的氣像籠子一樣罩住了山,山上的每寸土地都在我神識中,草木禽獸也被我悉數支配。”
少女神傷道,
“這半個時辰我就花心思在搜莫語冰上,全不知道你和曉月所在的古寺有陣法護持,不被我的氣薰染。累你了。”
“無妨事。如果不是你纏住莫語冰,說不定她還會和曉月一道合夥戰我。”
我安慰她。
但我想:看來曉月與我的這次死鬥純是私自妄動。劍宗幾個山河榜金丹原來的目的只是剪除山上的藥人宗,然後窺探下我們幾人的能耐罷了。
“翩翩和柳子越他們還在綠林集。你這許多時候沒有搜到莫語冰,她是否會去找翩翩他們試探?”
我想到。
琳公主面sè凝重,
“此山已經被我的妖氣薰染,能持續到明rì午時,恍如我的分身一般。原君在這裡靜養,這是最安全的地方,明天午前我們一定來接你。”
她分了幾葫蘆丹藥與我,然後在我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一粒黑丸般的妖氣注入我的金身軀殼,
“這樣,山上的草木禽獸都不會傷你。地藏我不能留下護你,要騎乘去綠林集追莫語冰。”
“去吧。”
琳公主一拍地藏,人連獅子流星般劃入虛空。
我在柔軟的草地上躺成一個大字,呆呆望著夜幕斑斕的流光,就好像少年時在螺紋船裡潛水看海底的南國魚。那時候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