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恆接著說:“那書上還說,古代漢語跟現在一樣也有四個音調,分別是平聲,上聲,去聲,入聲,只是平聲在現代漢語中分化成了陰平陽平兩種音,同時又少了入聲,所以現代漢語的四種音調變成了陰平、陽平、上聲、去聲。”
方採菱道:“好像能自圓其說,你沒有去做考古研究,真是國家的損失。”王大恆很是滿意地笑了。
韓陽說:“好在有大恆在,給我們解開了這麼多的迷題。不過伊妙說的話還是讓人很費解,好像遠遠不止是一個聲調不同的原因。”
王大恆嘆息一聲道:“是啊,方言最大難題就在於,同一樣事務,方言卻用獨有的字音來表述,就好比普通話話中的‘奶奶’,在湖南方言中就成了‘欸毑’,讓人怎麼聽得懂。”
經過剛才的歌曲交流之後,秦歌似乎不再為語言的不通而擔憂,他說:“別討論這個問題了,我們跟著她去,到了她們的村子,或許就知道真相了。”
大家覺得也是,到了村莊,就意味著能找到與外界聯絡的工具,比如電話,或許還有公路汽車。想到這些,眾人抖擻了精神,此前全身溼透的衣服已經半乾,儘管很是涼意,也渾然不覺。
一行人跟著伊妙行了好一段路,見不到其他任何人,更不用說村莊了。再看四周,只見四面高山雪峰環繞,中間一片茫茫荒原,瘦樹霜林,枯草敗葉,天空佈滿火燒般的赤霞紅雲,映得天地間一片蠻荒肅殺之氣,已不是此前那般天高雲淡,火樹紅林的景象了。
伊妙抬頭看了看天,邊比劃邊說:“天要下雪了。”大家全聽懂了,只是不敢想象,還未入冬,怎麼會下雪呢?只有甄真從來沒見過下雪,聽到了要下雪了期待不已。
不遠處的天地間出現一座小茅屋,伊妙指著道:“到了到了,那是我的家。”那黑色的藏獒見到家了也十分興奮,一溜煙跑了回去。
說是到家了,但並不見有人出來。大家疑惑地走近那間茅屋。整個屋子是用土坯磚建成,成一個圓形,很像蒙古族的氈房,屋頂用木頭支撐做梁,上面再用蘆葦茅草厚厚實實地掩蓋,顯得很是精緻溫馨。
屋子裡空無一人,莫非這裡就只住著伊妙一個人?
甄真問道:“妙妙,這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嗎?你的爸爸媽媽呢?”
“阿爸阿媽?”伊妙的眼睛掠過幾分黯然,“他們很久很久就死了。”
大家頓時驚住,想不到她竟然是個孤兒。伊妙很快又笑了,“但是我還有嗲嗲。”
“嗲嗲?嗲嗲是誰?”大家問。
伊妙說:“就是阿爸的阿爸,他出去打鹿去了。”說著比劃了一個射擊的動作。
大家明白了,所謂嗲嗲就是爺爺的意思,而她的爺爺打獵去了。
伊妙帶大家在廳屋坐下,大家四處打量,整個屋子的佈置很溫馨,火堂子裡還生著火,屋樑上掛著各種乾貨和獵物,只是有一件事讓大家十分奇怪,就是在整個屋子都找不出一樣現代化的東西,或者跟現代沾邊的東西:電器自然是沒有的,因為不通電,收錄機手電筒也沒有,鍋碗瓢盆不是木頭的就是最粗糙的陶瓷,連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那種搪瓷杯都沒有。鐮刀鋤頭等之類的工具也完全是手工打造的,看不到一點工業化的影子。衣服布料大多是麻布,還有少量蠶絲,鞋多是草鞋布鞋和獸皮靴了。看完所有的物什,看不到任何印刷品、橡膠、尼龍、塑膠……
眾人疑惑了,真是不敢想象在中國大地上還有人過著與現代完全隔絕的生活,就是那日遇到的趙爺爺和徐奶奶他們,家中也至少保留著很多工業文明的影子,比如用作牆紙的貼畫,上面寫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杯,還有老人穿的解放鞋,只是停留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水平而已。然後在伊妙的家中,完全是近乎原始的東西。
韓陽決定問伊妙一些問題,伊妙正在廳屋的中央給大家生火,韓陽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伊妙想了想,說了兩個字:“古夏。”
古夏?大家聞所未聞。
韓陽又問道:“你知道北京嗎?”
“北京?”伊妙搖搖頭,說,“不知道。”
甄真插話了:“北京,毛主席!知道嗎?”
伊妙還是茫然的搖頭。
大家被弄糊塗了,看來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完全是一片空白。
王大恆問:“古夏在哪裡?古夏其他的人呢?”
伊妙探著頭,手指遠方,說:“在前面很遠很遠的地方。”
大家面面相覷,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