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茶猛灌一口。
“丫頭,怎麼突然回府來了?”待她放下茶盅,凌威又側身從一旁高腳香几旁拎過茶壺為她斟上。
凌雲隨手抹了把嘴:“爺爺,我約了戚家家主會面,這次冒險回府是回來取睚眥令的。”
“你確定那戚家便是貔貅令主?”凌威有些懷疑。
“當然!”凌雲眨眨眼,笑了,“再說,我派去相邀的人並不曾洩露我的身份,他若不是貔貅令主,那咱們也不是睚眥令主啊!”
凌威捻鬚而笑:“哈哈……老夫倒忘了,你這丫頭做事從不喜先明示於人。”忽似想到什麼,狐疑地掃她一眼,“那你也不必回府來取,明日朝議後知會一聲便是啊!”
“嗨!茲事體大,朝中又耳目眾多,我怕有失。”凌雲擺手道,眼神一轉,“再說,我有事想當面向爺爺問清楚。”
“哦?”凌威略一挑眉,心中已經猜到幾分,面上卻是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何事?”
凌雲蹙了眉,沉聲道:“爺爺,大哥那事,究竟怎麼回事?”
凌威面色沉下,嘆息:“唉……毒門竟潛入了府來,你大哥便是被毒門所傷!老夫得知訊息趕到已經晚了,你大哥不知被何人擄走。”
凌雲面色略變:“大哥回府是從暗道進入的,那邊兒,我都不曾走過!”微一眯眼,挑眉看向凌威,“毒門,這麼容易摸進來?”
凌威不動聲色地搖頭:“是老夫不慎,府裡出了內鬼,否則那毒門豈能這麼輕易入府,真當我凌府是什麼?”
凌雲看他一眼,轉移了話題:“大娘為何突被軟禁?”
“老夫早有意將林氏控制起來,一直不曾有所動作,不過是想誘出幕後之人罷了。”凌威皺了眉,“她最近不再有所動作,幕後之人想必是有所忌憚,不願再露面。既如此,老夫自是不必再留手!”
“爺爺,您還記得我們在靜嵐寺的談話嗎?”凌雲神色嚴肅起來,挑眉問。
“這……”凌威心知凌雲指的是他們爺孫倆坦誠相見那一次,猶豫了許久,終究無奈地道出了實情。如今,這丫頭到底有多大本事,他已經看不清了。他不敢賭,萬一就此激怒了她,爺孫間又起嫌隙,淩氏可就是真的後繼無人了!
凌雲默然聽完,心裡一陣揪著疼。雖然心中早有懷疑,但聽到真相的時候,她還是不敢置信,如春風般溫柔的凌風竟然真的不是她的大哥!她更不敢想象,像凌風那樣顧戀親情的人被親手栽培自己的爺爺下令斬殺,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每當她遇到危險,凌風總會第一時間趕來救助;但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總是不能陪在身邊!他是她心裡的一股暖風,可如今……凌雲高昂起頭,緊緊閉上雙眼,不讓眼淚流下。
凌威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凌雲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過了許久,才顫聲喚了:“丫頭……”
“丫頭,爺爺瞞著你,是怕你為小風的事情亂了心思。”見她不說話,凌威皺著眉,無限蒼涼地緩緩搖頭,“他是爺爺看著長大的,爺爺怎會不心疼?可……爺爺不敢啊,不敢把我淩氏一門的生死壓到一個身世不明之人身上啊!”
凌雲狠狠咬了咬唇,把鼻間酸意逼回,扯出一抹很勉強的笑容:“爺爺,我沒事!我知道,您也無奈,我理解。”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凌威嘆息般反覆說著,定了定神,起身走到多寶格旁,移開中部一個無底的玉瓶,露出一個連柱的小玉珠,伸手握住,左右擰了幾下。
“嚓嚓”一陣細微輕響,多寶格前方的地面兩張半塊磚石往左右退開,一個小玉匣顯露出來。
凌威俯身取出小玉匣,將機關重新歸位後,捧著玉匣回到書案後方坐下,捏起袖袍拂去玉匣上的薄灰,雙手遞捧起遞給凌雲,鄭重地叮囑:“切不可有失啊!”
凌雲站起身,恭敬地雙手接過,重重點頭:“爺爺放心!”重新坐下後,將玉匣開啟,只見一個小巧的睚眥蹲在玉匣內,渾身翠綠水潤,雕工也是栩栩如生。
凌雲將玉匣關好,從懷裡掏出一塊紅布裹了,牢牢拴在手上:“爺爺,戚家家主約我到徽州會面,可能會去幾日,京中就要您多費心了!”
“你放心去吧,老夫會看好京中。”凌威點了點頭,又微皺了眉,“丫頭,你也要多加小心!”
“孫女知道,爺爺,您也要小心。”凌雲繞過書案,雙手擱到凌威肩上捏了捏,“我不能久待,這就走了。明日我就動身,去徽州!”
“嗯……”凌威低聲應了,緩緩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