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兄。”我一個靈蛇纏臂滯住他的身形,而後貼近耳語,“你當真心疼梨雪?”
“當真。”他回的乾脆。
“那就請雷兄不要再生事了。”此話一出,立即收到他利箭般的目光,我右臂用力將他扯的更緊,“雷兄以為仗著那些隱衛就能為所欲為麼!雖然王上賞你廣屋豪宅好吃好喝地供著,可沒人願做賠本的買賣。他想要的一直很明白,不是麼?”
他直直瞪來,目光有些厲。
“你可知現在有多少人嫉妒雷兄、嫉妒十二殿下?你又可知這圍觀的人中有多少是他們的暗線?”我盯著面露疑色的他,繼續道,“這王都看似平靜;實際上卻暗礁重重;危險較之於洶湧大海更甚。可別瞧不起那些文弱的朝官,想弄死一個人不必用拳頭,若沒了王上的保護,你就是被他們玩兒死十次都還嫌不夠。”
我緊了緊五指,笑道:“怎麼?雷兄不信?”
他虎睛睒睒,目露遲疑。
“如果小弟剛才故意讓你打中當場嘔血,你想那些隱衛還會護著你麼?若我裝個半死不活,左都御使又豈會置之不理?等你進了都察院的大牢,我略施小計就能讓你死得不留痕跡。就算王上有心救你,待宮中傳令官下獄,見著的也不過一具僵冷的屍身罷了。”我笑得輕快,“雷兄,王上雖看重你,可你畢竟只是待罪的賊首,與官鬥你斗的過麼?”
他反手握來,捏的我生疼:“哼,我雷厲風又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臂骨雖痛,我卻依舊帶著笑:“是啊,雷兄是不怕,可梨雪姑娘呢?”
他目色一顫,柔柔看去。
“今日你魯莽行事,梨雪姑娘在那些人眼中已然成了你的弱點。你若真心喜歡她,就不該再糾纏下去。”我一個擒拿手,將他死死扣住,“在這座城裡,想讓一個人生不如死、死不瞑目的齷齪手法可多了去了。”我彎起眼眉,耳語道,“雷兄,你確定自己都能承受?”
見他啞言,我不再逼迫,放下手臂向他深深一揖,亮聲道:“多謝雷兄讓美,小弟就卻之不恭了。”說完分開眾人,攬著大姐走向轎子。
他垂下的手臂好似要伸起,掙扎了下終是放棄。
“梨雪,等著我。”
擦身而過的瞬間,聽到一聲堅定的輕喟。
放下轎簾,我握緊姐姐的手:“今兒你怎麼獨自上街了?師姐呢?師兄呢?”
大姐垂著頭,小聲道:“他們還沒起。”
都酉時了,他們還沒起?
“昨天灩兒又逃家了,半夜裡被表哥拎了回來,自打兩人進了屋就再沒出來過。”
真是兩個冤家,我撫額嘆息:“所以你就帶著一個小丫頭出來了?”
“哎?不是你找我出來的麼?”她詫異道。
“我?”
“是啊,有個僕役打扮的人拿了你貼身的飾物來,說是今日申正約我到前門樓子見面。”她從懷裡取出那串檀木佛珠,放在我手心,“瞧瞧這是不是你的?”
“是……”我握緊佛珠,心跳慌亂。
看來這一切不是巧合啊,能拿到我貼身之物的定是府裡的人,是誰?
一抹豔色在我腦中閃現,難道是他?
兩人乘轎略有些擠,我一個不留神就撞到了腦袋。溫柔的力道輕輕揉搓,我聞著身前淡淡的馨香,低問:“姐姐與那雷厲風是如何認識的?”
撫在額間的柔荑兀地停住,只聽輕輕一嘆:“六歲那年我作為小丫頭隨頭牌姐姐出街,正巧碰到一群人在捉弄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小乞丐,當時我就央了姐姐把那孩子帶回了花樓。”
“就是雷厲風?”我試問。
“嗯。”姐姐點了點頭,“有一次我說男兒的行止應當雷厲風行,心胸應如大海般寬闊,他就給自己取了雷厲風這個名字。”櫻唇帶著笑,她似在回憶幼年時光,“我們一處吃、一塊兒玩,犯了錯每次都是他來頂罪。其實媽媽也知道我和他一塊淘氣,可偏偏就是裝作不知。一開始我只當媽媽疼我,直到九歲那年被送去跟調教嬤嬤學規矩、學琴藝,我這才明白原來媽媽是捨不得在我身上留疤啊。”
“姐。”我握緊她冰涼的手,苦澀的味道瀰漫在轎中久久不去。
“後來他也明白了,就三番五次地跟媽媽鬧,結果每次都被護院打的遍體鱗傷。一天晚上,我包了些首飾和吃食塞到他懷裡,偷偷將他放走了。”她垂下眸子,笑得很淡,“當時他說要去闖一番天地然後回來娶我,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娘子。我應了,也真傻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