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勾起,豔容驚心,允之坐正身子,輕輕開口:“元仲入仕以來就一直存疑吧,為何先前對你三請四邀的本殿會遲遲不與你相交,嗯~”
“是,聿寧駑鈍,還望殿下解惑。”
“良禽擇木而棲~”其音宛轉,其聲悠揚,“本殿一直在等啊,等元仲下定決心。”
人家姜太公釣魚,雖離水三尺,但好歹還立鉤,比起這位算得上敬業了。他心知元仲此人心高氣傲,雖求賢若渴卻擺出淡然如水的架勢,元仲心思縝密自然起疑,然後在他面前適時展露本性,又何愁良禽不來呢?妖孽啊,妖孽,操弄人心的妖孽。
“殿下。”元仲瞥了我一眼,快的讓人難以捕捉,他走下軟位,直直地跪在允之身前,“聿寧願為殿下肖犬馬之勞。”
桃花目靜靜垂視,又輕輕轉眸,深深地望來:“得汝,吾幸。”他忽地轉目,睨視下方,“擇吾,汝幸,元仲請起。”
“謝殿下。”
降龍伏虎,還有什麼是他擒不來的?淡笑一聲,捧卷再讀,鎖起雙眉:“宰夫授公飯梁……”嘴角抽搐,滿心滿腦只刻著兩個字:鬱悶。
“殿下。”窗簾掀起,六么遞來一卷黃絹,寒風鑽空溜進了車內,吹得頓時我腦清目明,“雲都急詔。”
急詔急詔,不關我事,當前我事即為……硬著頭皮低首瞧去,每看一字頭皮都會情不自禁地麻一下。痛苦啊,人間慘劇!
“啪!”重響傳來,詫異偏首。允之,那個處亂不驚、談笑風生的妖孽竟然、竟然,俊臉微抖,薄唇發白,氣得不輕啊。
“殿下。”元仲微驚,緊緊盯住那捲黃絹,“王上……”
半掩容,好奇地眨眼。忽地,那雙流火美目厲厲視來,心中一驚,默唸:殺人於無形。片刻之後,回過神來,怒瞪:幹我何事?
“哼。”笑得勉強,笑得冷然,允之一撩手,將那黃布遞給元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定侯真是會算啊。”
唉?放下《禮經》,修遠?他氣成這樣都是因為修遠?夠頭望去,指望瞧著隻字片語,卻見美目肅肅像萬千銀針直射而來。
“……”元仲放下王詔,微微偏頭,“眠州向來神秘,百年以來還未有異國官員進入,定侯怎麼突然邀使前往?”
“是啊。”薄唇噙著笑意,黑眸卻涼的驚心,“本殿也想知道呢。”眼刀飛來,扎的我一陣冷寒。
“這本是良機,可偏巧趕在這個時候。”元仲垂目又看了看急詔,“此次援荊,翼國沒能施展拳腳。王上提出虞城會盟,翼王閻鎮最先答應並已然出行。他好大喜功,必會星夜兼程搶先抵達,以求佔得先機。因此王上才命殿下和韓將軍直接前往虞城,鎮住局勢。”
大眼瞪細眼,瞪的我眼睛都酸了,這傢伙不累麼?
“定侯卻提出邀請,殿下是斷不能分身前往的,所以王上就……”
不等元仲說完,諷聲便介面:“就讓郡公元仲和~”俊目半眯,“禮部郎中豐雲卿入眠小訪。”
眠州麼?會是什麼樣呢?掩卷輕笑,好想知道啊。
車馬緩緩停住,厚簾掀起,一陣北風打破了車內的詭異。
“主子,今夜只能宿在野村了。”六么的圓臉吹得通紅,“剛才親衛去查探過,這附近只有一個客棧,雖然破了點好歹也能擋風遮雪,請主子和兩位大人下車入店吧。”
如避蛇蠍地將《禮經》放下,繫上披風,無視身後的那團“烈火”,徑直走到車下。好冷啊,勁風吹大野,素雪密蒼穹。刺骨的寒將夜凝得漆黑,天地之間再無淡色流轉。
客棧?睫毛上黏著片片白雪,看著山坡上孤零零的土房:小客棧啊。
“大人。”門口的親衛已然成了雪人。
輕輕頷首,撩簾而入。雖然簡陋,但好暖啊。眼睫上的雪化了,一滴一滴地滑落。朦朧間,瞥見一個頎長的身影。揉了揉眼定定瞧去,宛若春水般的笑顏。“修遠。”
暖人的兩個字……
呼呼,一股寒氣鑽入脊骨。偏首一瞧,允之持簾而立,俊臉染上薄怒,美目微眯,輕輕柔柔地將厚簾放下,踱到我的身邊:“定侯。”
“定侯!”緊跟其後的元仲詫異低呼。
“寧侯殿下,聿尚書。”修遠身後飄出一個青袍身影,從舉止上看,應該是雙生子中的宋寶言。
“啊,宋大人。”元仲看了看處於三足鼎立的我、修遠和允之,打起了官腔,“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相逢即是有緣人,再見卻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