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的門,對正在灑掃鋪設的小丫頭說一聲:“你出去!”便撿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垂頭悶氣不語。
懷祿悄悄地跟進來後,關上了門,站在他身邊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你沒事吧?”
懷遠駒一肚子的憋屈,聽懷祿這樣伸手一指正房的方向:“你都聽見了!你都瞧見了!把她慣壞了嗎?潑起來不象個樣子!剛剛落腳就這樣,讓下人們怎麼想?”
懷祿抿了抿嘴唇,謹慎地說道:“在路上的時候,我就說把鸞杏兒的事告訴姨娘,你只說不是什麼大事,不要緊。可是剛剛鸞杏兒見你那個樣子,姨娘大老遠的跟你來了,心裡怎麼能過得去?”
“…”懷遠駒回味了一下,也覺得理虧,想了想,又強硬道,“鸞杏兒不過是個奴才,她怎麼能跟一個奴才一般見識?豈不讓人見笑?”
“老爺可不能這樣說,老爺別忘了,姨娘現在的身份也是…”
懷遠駒這才醒悟到,樂以珍如今仍然身在奴籍呢,久不提此事,他竟然忘了這一重。他一擺手對懷祿道:“我倒忘了這事…可是就算不該拿鸞杏兒的事瞞她,她也不能如此刁潑呀!若在家的時候就知道她這樣,我說什麼也不會帶她出來!”
懷祿知道懷遠駒在說氣話,輕輕地笑了一下:“我倒覺得此一番姨娘做得好呢!”
懷遠駒不明白他的意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越老越糊塗,滿嘴胡咧!”
“我說好可是有道理的。”懷祿也不懼他的教訓,繼續慢悠悠地說道,“我瞧著姨娘剛剛見到鸞杏時,面色大變,我這心裡就替老爺高興呢。以前在家的時候,老爺拿姨娘多上心呀?也不見她有個喜怒反應,見了老爺就像見了客人一樣,虛應客套,老爺心裡不難受?”
懷遠駒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心裡覺得有道理,可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就算如你所言,她如今對我上了心,也不能這樣撒潑呀!你看看她,佔著正屋不開門,難道讓我住東廂不成?還有…她頭一天來就跟鸞杏兒紅了臉,以後在一個院子裡,還怎麼相處?”
“老爺…”懷祿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奴才說句不敬的話,您怎麼不開竅呢?連奴才這樣的老光棍都看出來了…”
“什麼?”懷遠駒疑惑地看著他。
“鸞杏兒…不能留了。
”懷祿雖然不想當壞人,可是自己的主子不開竅兒,他也只好提點一下了,“姨娘心氣兒有多高,老爺不知道嗎?家裡那些倒也罷了。如今出了門,她滿心以為能清清靜靜地跟你過日子了,卻有這麼一個沒放在明面上的人天天在眼前晃悠,她能不堵心嗎?”
懷遠駒聽了這話,回想起剛剛兒樂以珍的怒言怒語,沉默了。半晌後,他抬起頭來:“可是…鸞杏兒在這裡伺候近十年了,如今也年過三十了,難道還叫人牙子來領她賣了不成?”
懷祿也覺得這事比較棘手,一時想不出好的主意來。懷遠駒重重地“嗨”了一聲,嘆息道:“鸞杏兒的事,等我想好再安排,你先去把門給我叫開,難不成真要讓她佔著正屋,我住東廂嗎?”
懷祿答應一聲,抬腳往外走,卻被懷遠駒又叫住了:“你回來…我問你…你聽過種馬男這一說法嗎?”
懷祿先是皺眉認真想了一下,緊接著就樂了:“姨娘這樣說老爺嗎?這說法…呵呵…倒也算貼切。”小聲嘀咕完最後一句話,他拔腿就邁出了門檻兒,往正房去了。
懷遠駒捏著下巴,想了半天“種馬男”的問題。雖然這說法他沒聽過,可是“種馬”的意思他還是懂得的,因此這三個字的意思,他大概猜得出來。他又想起她那句“一堆女人竟分了層次”的說法,聽得時候挺惱火,如今細想起來,卻疑惑她怎麼想出來的,竟有幾分貼切。
於是他搖頭苦笑了一下,開啟門,向外望去。定兒已經不在院子裡了,顯然被樂以珍放進了屋裡。可是懷祿卻被擋在正房的門外,正在貼著門,滿臉陪笑地說著什麼。
懷遠駒見他說了半晌,那兩扇門依然緊閉,便叫住門口打水的小丫頭,讓她去將懷祿喊回來。
懷祿得了傳話,看了一眼東廂站在門口的懷遠駒,搖了搖頭,下了臺階,回了這邊:“您還真別說,姨娘真生起氣來,竟是個十匹馬也拉不回來的倔性子,老爺你看…”
“嗨!我一直當她是個溫柔的脾氣呢…算了,你去安排一下,我今兒先歇這裡吧。”
“老爺…”懷祿倒覺得不妥了。
“叫你去你就去!正房廂房,不都是我的家嗎?”這一番折騰,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