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氣味。
這是一個聽來完美的條件組合,但實驗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在以上情況下,人在幾小時後就會表現出極度焦躁,開始在房內一通亂抓,即使是面臨撞擊和磕傷的危險,也要去碰觸、去探索。
借用簡樸的相對論來說,正是因為有了白晝,人才對黑暗有了理解;也正是因為有了陽光的暖照,才使人在暗夜中追逐燈火的輝煌。而夜景就是這樣,它讓人輕易地愛慕上了色彩,但一個人在黑暗中愛慕色彩,總是有些蕭索的。
有誘人的燒烤香味襲來,白芷順著方向看去,原來是飯店的廚師在現場做鐵板燒。
這位廚師體型修長,動作乾淨利落,食材在他手下被處理地有條不紊、滴水不漏。他修長的手指靈敏地轉動竹籤,不時均勻地刷上一些調料,這樣一絲不苟的照顧使食物的潛力得到了最大化的釋放,讓一旁等待的食客們口中生津。
印象中,有一個人穿上廚師的制服時,也是這樣得體和賞心悅目。
眼前呈現出甘藍做菜時的專注神情——她細長的手指給醃製中的雞肉做按摩,她帶著節奏的刀法像是在和蔬菜親密地舞動,她鎮定自若地在猛竄起的火光面前翻炒著……
而工作之餘的甘藍,也不過是個稚氣未脫的小書呆子,但也正是要感謝這幾分稚氣和呆氣,才使她免受了過多俗氣的侵蝕。她表面上裝得圓滑,可至少在白芷面前,她的演技是拙劣的,又或許是不經意間卸下了妝飾。
一想到甘藍看自己時那份欲言又止和謹小慎微,白芷的心裡就會偷偷打點起隱隱的憐愛。可當書生氣被激發時,甘藍那思如泉湧、出口成章的才氣,又散發著成熟的、不可抗拒的引力。
白芷回到原位坐下,莊良馬上盤查似的問:
「你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
看見白芷猝然冷卻的雙眸,莊良立刻明白自己觸到了逆鱗——白芷有這麼一種難伺候的脾氣,那就是她絕不允許誰用祈使或者審問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有一次,就因為莊良有些命令式的地說了一句:「給我倒杯水」,她竟就好幾天都不正眼瞧他一下。
「我是怕你走丟了,怎麼,無聊了嗎?」
莊良倒上一杯果汁給白芷,心底希望她能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在這樣的場合鬧脾氣,否則剛剛自己攢下來的風頭就一掃而空了。
白芷喝一口果汁,短促地白他一眼,道:「我還好,你們聊到哪兒了?50萬英鎊的鍍金法拉利?」
莊良不是傻子,聽出了她語氣中的鄙薄,心裡雖不甚舒服,卻也只得在和他人的交談中收斂了些。
有個端酒的侍者,大概由於是新來的,也有可能是不大在這種場面服務,所以手腳笨拙了些,在穿梭於各個飯桌之間時,弄灑了一些紅酒在莊良的西裝上。
莊良像觸電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脫下衣服檢視,只見西裝背部染上了一溜紫紅色,用餐巾蹭了幾下,自是無果。
他本想忍住不發作,可當侍者鞠躬連說對不起,又補充自己會賠償時,他的火氣騰地一下就點燃了,惡狠狠地陰聲說道:
「你賠個屁!一年的工資你也賠不起!你去給我弄乾淨,不然跟你沒完!」
手裡的西裝唰地一下被人抽走,看白芷頭也不回地往外衝,莊良頓時傻了眼。
「白芷,你上哪兒?」
「我去給你找乾洗店,不然你好像會吃人。」
她似乎動了氣,音色如同冰塊落入酒杯時一樣凜凜和鏗鏘,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擊節之聲亦是鋃鐺。
「我不就是嚇嚇他嗎,不是認真的,你別置氣了好不好?」
莊良畢竟人高腿長,幾步就攆上了白芷,去夠她的手。白芷將西裝扔還給他,按遍了周圍四個電梯的按鈕,卻沒有一個在附近的樓層,氣惱之下,她只好去找通往樓梯的安全出口。
「白芷,我錯了還不行嗎,拜託你給個面子跟我回去,等宴會完了你想怎麼著都行!」
他依舊左右包夾地追隨在白芷周圍,一度謙卑地懇求著。
下到樓梯間,白芷停了下來,這裡潮冷空曠,聲音聽來倒渾然立體。
「莊良,你怎麼成了這樣一個人?句句話不離錢,一開口就炫耀,在上司面前卑躬屈膝,對一個沒錢沒勢的招待就惡語相向,那麼多年的學白上了?!」
莊良攢眉閉眼地聽著,雙手叉腰,一手的手指有些不耐煩地點著。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白芷,你剛回國不久,你不懂。現在職場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