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說起這事兒一臉晦氣,一副悔不當初的倒黴樣兒,姜姮忍不住笑了起來。
駱茹隨永安侯夫人,打小就喜歡舞刀弄棒,對琴棋書畫沒有興趣。倒是永安侯覺得姑娘家就該斯文端莊,總逼著駱茹唸書。不過他在家裡沒有權威,說了也不管用,因此大多時候都只能嚷個痛快,起不了什麼作用。
駱茹也覺得好笑,揉著臉蛋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年少無知,這才又繼續說:“你知道我從小就不愛看書,雖然那時候腦抽了一心想變成才女,好得到他的關注,可本性難移嘛,每次在那藏書室裡坐上一小會兒我就受不住了,最後要麼趴著睡覺,要麼就起來到處溜達……”
姜姮並不意外,忍著笑問:“然後呢?”
“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駱茹忽然就笑不出來了,撇了一下嘴說,“溜達的次數多了,就看到不該看的了唄。”
姜姮微頓:“不該看的?”
“嗯,”駱茹面露嫌惡,壓低了聲音湊到姜姮耳邊說,“戶部文大人家的六姑娘你還有印象麼?去年中秋,她在家中上吊,險些就沒命了。”
姜姮對文姑娘沒有印象,不過聽這話的意思,文姑娘會上吊,和孟春林有關?
“是的,就在她出事前一天,我無意中看見她和孟春林在一起。她問孟春林什麼時候娶她,孟春林一直打哈哈不肯認真回答。文姑娘很傷心,說了幾句氣話,孟春林起先還哄了她幾句,後來就不耐煩了。最終文姑娘哭著走了,第二天早上,我就聽說了她自盡的訊息……”
姜姮一怔,想說什麼,駱茹突然冷笑了一聲,“若只是這樣倒也罷了……那時我還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以為他和文姑娘是真心相愛,不過一時矛盾,文姑娘才會想不開。訊息傳來之後,我有些擔心,偷摸著上了文淵閣五樓,想看看他怎麼樣了,誰想卻發現他正與某位世家夫人偷情!且言談之間輕鬆愉快,彷彿文姑娘的自盡與他沒有半點兒干係!”
姜姮的臉也冷了下來。
“那時我才知道,他與好幾位世家夫人都有見不得人的關係,還總欺騙未婚小姑娘的感情。什麼對亡妻情深義重,願意終生不娶,都是為了得到董太傅的看重灌出來的,真實的他根本就是個卑鄙無恥的斯文敗類!”時至今日,駱茹還記得當時那種吃了蒼蠅般噁心的感覺。
本以為他只是性格豪放不羈了些,才會和孟婉妍這個名義上的侄女產生感情,如今看來,他純粹是因為沒有下限才會連自家侄女都不放過。姜姮厭惡垂目,不期然想起陸季遲,眉頭微微一擰。
他的計劃怕是要出岔子……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文淵閣了,我還偷偷寫了封信送去文家,把文姑娘和孟春林的關係,還有她上吊前和孟春林爭執的事情都告訴了她的父母,但她的家人什麼都沒有做,還把她遠遠嫁出了京城……”駱茹不知姜姮在想什麼,還在說,“我知道他們是害怕無憑無據的會被孟春林反咬一口,且這種事對姑娘家的名節損害太大,他們也有所顧忌。可文姑娘又何其無辜?她以為孟春林是真心喜歡她的!”
姜姮回神,拍了拍她的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其他的……賤人自有天收,他逍遙不了一世。”
“嗯,”本來只是想說說八卦,沒想越說越覺得生氣,駱茹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又道,“其實我特別想揭發孟春林的真面目,讓他身敗名裂,再也不能傷害其他人。但你知道,這事兒一旦鬧開,與他有關係的那些姑娘,不管無不無辜,都會遭殃的。”
大周朝的民風與前朝相比開放許多,但對女子的清白依然十分看重,孟春林顯然也是知道受害者不敢輕易聲張,才會這麼肆無忌憚。
姜姮點頭,想說什麼,街對面突然傳來一連串響亮的噴嚏聲。
下意識抬頭,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以寬大的袖子捂著臉,一邊“阿嚏”個不停,一邊從一家名為春風樓的樂坊裡衝出。
“看什麼看?不想活了?!”他身後的紫袍青年見眾人聞聲看去,忙大聲呵斥,帶著他往春風樓右側的小巷子裡鑽。
“……”
少女惡劣的心情莫名好了幾分,她微頓,偏頭對駱茹笑了一下:“好了,不說這些了,聽說前面那家酒樓裡的荷香醉雞很好吃,咱們去嚐嚐?”
駱茹回神,摸了摸肚子:“行啊,他家的松鼠鱖魚也挺好吃的,走,我請你!”
事情已經過去兩三年,她如今也不過是隨口八卦一下,並不會再讓它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你先過去等我吧,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