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的位置!”
關朔原用力拉了一把我的胳膊,我一下沒站穩,就被他拉到了太虛弟子的隊伍裡。我眼睜睜看著紅燒肉離我越來越遠,心中彷彿突然空了一大塊。
這不是我第一次脫離他單獨戰鬥,然而不知為什麼,卻是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和他真的是不可能並肩站在一起的。
紅燒肉的身影很快沒入其他太虛弟子的邪影群中,因為不能單獨作戰,我也失去了一下子認出他的能力。
“御風真訣!”顏懷遠大吼道。
遠處玄龜支撐起的防線那裡,第一批弈劍弟子已經帶著妖魔們衝了上來。弈劍聽雨閣的身自在輕功從來以機動靈敏聞名大荒。領頭的人是凌祈,我能看到少年漆黑鋒利的眉眼,緊抿的嘴唇有著堅毅的弧度。凌祈的眼中亮著光,他緊盯著我們,然後微微張開口——
“轟!”
我的指尖微微一震,一道旋風和大家的一起捲了出去。太虛觀單體攻擊最強大的法術衝入妖魔群中,緊跟著的還有旁邊邪影使出的符驚鬼神。和弈劍聽雨閣的聽雨炫炎劍光混在一起,明明滅滅裡面無數妖魔灰飛煙滅。
“很好!甲二組定身咒,麒麟縛足真訣!”
顏懷遠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戰鬥,哪怕在這種瀕臨絕望的情況下,他的面容依然非常沉穩。被我們猛攻的那個方向的妖魔防線漸漸消磨得很薄。雖然我們這邊也出現了傷員,可我也看到了突圍的一線曙光。
“就是那裡!全體太虛弟子,回生真訣和神速真訣準備好,”顏懷遠迅速揮了揮手,“所有人不要戀戰。丟下所有負重,讓靈獸頂在原地撐住妖魔,我們迅速離開!”
我剛剛想和之前一樣聽從命令準備咒符,然而聽到最後那幾個字,動作卻一下子停了下來。
什麼叫做,讓靈獸停在原地,撐住妖魔?
周圍的一切好像突然靜了下來,腦中如同雷音一樣迴響的,是顏師弟曾經告訴過我很多次的話。
太虛弟子的靈獸都是用符咒召喚出來的,人若不在了,靈獸也必定會消失。必要的時候,我們也只能犧牲它們。
就像之前我和那個負責記錄戰功的弈劍弟子大聲抱怨過的那樣,太虛弟子用靈獸來戰鬥,就和弈劍聽雨閣用劍一樣,只是一種手段。靈獸對我們來說,也只是一張咒符而已。它們沒有神智,完全聽從命令,必要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替主人犧牲。
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戰鬥方式。
可是……紅燒肉並不是這樣的靈獸啊!他有自己的思想和靈智,甚至他還是已戰亡的太虛弟子的怨念!我怎麼可能……怎麼能讓他替我去死!
我還彷徨地愣在原地的時候,身邊的同伴已經都按照顏懷遠的指示開始了撤退。我無助地左右看了看,嘴唇動了動,卻完全下不了那個讓他守在原地的指令。
“你在幹什麼!”關朔原怒吼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猶豫什麼?你忘了我之前說的話嗎!”
我愣愣看著他,那張英俊的面孔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他兩隻手抓著我的肩膀,眼睛冒火地盯著我:“放棄他!不管他有多特殊,他已經死了!作為一個邪影,為主人犧牲是他必將經歷的命運。放棄他,逃出去!”
很多聲音在我腦中交替響起,最後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個有些沉啞的聲音低低念著“錦川”的音色還回響在耳邊。一聲聲,像一隻溫柔的手,緩慢撕裂我的心臟。
……對,我不能太任性。
放棄他,他已經死掉了,無論他多特殊,我不可能在這時候讓同門陷入險境。
放棄他!讓他守住最後的防線!
我一遍遍這麼告訴自己,然而眼淚還是無法控制地奪眶而出。我狠心嚥下呼喊他名字的那一聲,最後一次扭頭看向那片已經被妖魔吞沒的戰場。
我看到那個逆風站立的身影,因為這時候沒有主人下令,所以那個仍然在戰鬥的邪影就一下子凸顯出來。
我看著他拿著那把有妨主之名的太和劍,面無表情地戰鬥著。突然間像是感受到什麼一樣,慢慢地扭過頭來。
戰場上突然起了風,帶著濃烈血腥氣息的風緩慢吹動著邪影身側的黑霧,霧氣一點點慢慢散去,那張始終藏在霧氣背後的面孔,緩慢地在一片黑色中顯現出來。
我看到了一張雖然並沒見過幾次,然而卻仍然在我心上留下讓人心碎的痕跡的面孔。
清若冰泉,湛若蒼穹,淡若流風,靜若沉水。
他曾經在幻境之中一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