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和人族相鬥至今,雙分天下,未曾輸過半分,如今卻要他們向人族背後的勢力投降,怎麼可能願意,心中也不免抱著僥倖的念頭,就算鬥不過上界仙人,只要他們一直在海底裡躲著,對方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故而一直對那道命令陽奉陰違。
可現在見了羅豐與仇神妒的鬥法,卻是再也興不起僥倖的念頭,縱然明白對方很可能是在藉此機會立威,可展現出來的修為卻是實實在在的,兩人中的任意一個只要有心,就能徹底掀翻海族王宮,攪得海中世界天翻地覆。
議論間,蒼穹中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到了決勝之刻,兩股原本就豐偉非凡的氣勢再度高漲,躥升至令人難以想象的高度。
方圓百里的白雲受到劍意牽引,凝聚成一頭背有雙翼的天龍,其鱗身脊棘,頭大而長,鼻、目、耳皆小,前額突起,頸細腹大,正是傳說中的應龍,每一處部位都被清晰的勾勒出來,栩栩如生,顧盼生威。
其對手的劍勢半點也不遜色,只見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中,劍鋒斬落生龍鳳,隨後衍化陰陽,開闢清濁二氣,兩道斷空劍芒斬出,將天地分割成三部分,清氣往上,濁氣往下,中間存留虛無。
兩股浩瀚劍意互擊,其威宛若天柱傾塌,銀河破碎,一股毀滅萬物的氣勢從中爆發,倘若戰場不是在高空數十里處,而是位於地面,只怕要將地脈板塊都一併摧毀掉。
托起諸人的兇猛海獸再也承受不足這股氣勢的威懾,不顧留在自己身上的禁制,噗通一聲就往海底鑽去。
藍娜顧不得催動禁制去懲罰那頭海獸,雙足踏波,仰望天空,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見那頭雲氣凝聚的應龍當場崩滅,陰陽二氣也隨之混沌,清濁激盪,和紛亂的靈機混雜成一團。
羅豐和仇神妒從劍氣暴散的核心圈中直墜而下,兩人皆已負傷,但是看不出誰傷得更重一些,而且兩人對各自身上的傷勢視而不見,竟是於半空中繼續出招,猛攻對手,彼此彷彿忘了自身的處境,不去使用騰空之術,任由身軀加速下墜,甚至連攻向對手的招式,也明顯帶有一種下壓的趨勢。
“莫非……這兩人是在比試誰更遲一步落地?”
藍娜開口的同時,突感一陣心悸,那般浩蕩激烈、令人絕望的交手,竟而只是一種尋常的比鬥,並非賭上生死,彼此都沒有使出全力?
其餘海族聞言,只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但見半空中劍氣縱橫交錯,負傷的兩人放棄了威猛大氣的絕招,改以比試純粹的劍法技巧,以快打快,在小範圍內騰挪轉移,幾個呼吸間,就已經彼此數次交換位置。
羅豐時而在上,時而在下,爭奪方寸間的優勢,直到距離海面不到五十丈的時候,他讓出半招優勢,一掌將仇神妒拍南邊,同時他也被一劍劈落,斜向下加速跌去。
常理下,若是兩人持續以這般速度下落,必然是羅豐先墜海,但是仇神妒跌落的方向恰好是一處崖壁,水平高度勝過海面許多,卻是提前一步撞上,而此時羅豐距離海面尚有三丈距離。
“是我輸了。”
仇神妒嘆了一口氣,氣勁勃發,震碎四周的岩石,擺脫了鑲嵌在山壁中的狀態。
“僥倖罷了,單論武鬥我並未佔得上風,何況你還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換成生死搏殺又是另外一回事。”羅豐謙虛道。
“輸了就是輸了,我還不至於這點都輸不起。再者除了那幾式與人拼命的極招,該用的我都用了,十成功力沒有半點水分,這天人以下第一人的寶座也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
仇神妒倒是爽快,甚至語氣中還有幾分樂見其成的味道,半點也沒有因此而覺得不甘或遺憾。
事實上,就算他真的使出了十成功力,但戰鬥的態度又是另外一回事,因為真要賭上性命搏殺的時候,十成功力通常能爆發出十二成的威能來。
“就算我留了極招,你不也同樣留手,我還沒有忘記,你對戰葉知秋時反敗為勝的那一劍,能夠吸納對手劍氣為己用,這一招可說是天下劍修的剋星,尤其以你的根基使出來,天人以下無人能破。”
這話出自仇神妒之口,卻是顯得頗有分量。
“極劍易道”本是以弱勝強的招式,類似“四兩撥千斤”,要破此招,就是以遠超出使招者根基的力量,突破劍氣轉化的極限,一舉重創,強行中斷劍招,使得後續的爆發難以為繼。
然而,羅豐如今的根基在天人以下,可說是無人能夠超越,便是仇神妒也頂多在伯仲間,即便他本身就具備“千斤”的力量,再去撥對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