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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子。這樣,他就會自己上街買鞋油。聽說有人往鞋油裡攙糖,打出來的皮子更亮呢。”

“那倒可以吃了,”女傭拿起皮靴,湊近鼻尖,一聞,“哎喲!跟太太的科隆香水一樣香。這真是少見。”

“少見!”主人說,“靴子比穿的人還值錢,你覺得這事兒少見?”

“老爺,”等主人關好水果房的門,第二次回到廚房時,娜農問,“您不打算一星期做一、兩次罐悶肉,款待款待您的……”

“行啊。”

“那我得去肉鋪。”

“完全不用。您給我們做罐悶雞湯吧,佃戶們不會讓你閒著的。我待會兒就去告訴高諾瓦葉,給我打幾隻烏鴉來。這種野味燉湯,再好不過了。”

“老爺,聽說烏鴉吃死人,是真的嗎?”

“你真笨,娜農!它們跟大家一樣,還不是有什麼吃什麼。咱們就不吃死人嗎?什麼叫遺產?”格朗臺老爹沒有什麼要吩咐的了,掏出懷錶,看到早飯前還有半小時可以活動,便拿起帽子,吻了一下女兒,說:“你想到盧瓦河邊我的草地上去散散步嗎?我要上那兒辦點事兒。”

歐葉妮過去戴上她那頂縫上粉紅色綢帶的草帽;父女倆便沿著曲曲折折的街道向下城走去,一直走到廣場。

“這麼早二位去哪兒啊?”克呂旭公證人遇到格朗臺,問道。

“去看看,”老頭兒回答說:他心中有數,克呂旭也決不清早散步。

遇到格朗臺出門看看什麼,克呂旭公證人憑經驗知道必有好處可得,便跟了上來。

“您來嗎,克呂旭?”格朗臺對公證人說。“您是我的朋友,我要讓您看看,在肥沃的土地上種白楊有多麼愚蠢……”

“這麼說,盧瓦河邊您的那幾片草地給您掙的六萬法郎算不上什麼了?”克呂迪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問道。“您還不走運嗎?……您砍樹的那會兒,南特正需要白木,賣到三十法郎一棵!”

歐葉妮聽著,不知道她已面監生平最莊嚴的時刻,公證人馬上要讓她的你親宣佈一項與她有關的決定。格朗臺到達盧瓦河畔他的肥美的草場時,三十名工人正在填平白楊留下的樹坑。

“克呂旭先生,您看一棵白楊樹佔多大的地盤,”格朗臺說。“讓!”他朝一個工人喊道,“拿……拿……你的尺子……

四……四邊量……量。”

“每一邊八尺,C工人量過之後,說。

“四八三十二,一棵白楊糟塌三十二尺土地,”格朗臺對克呂旭說,“我在這一排種了三百棵白楊,對不對?那好……

三百……乘……乘……三十……二……就是說……它們吃……吃掉我……五……五百堆乾草;再加上兩邊的,總共一千五;中間幾排又是一千五。就算……算一千堆乾草吧。”

“好,”克呂旭幫朋友計算:“一千堆這樣的乾草大約值六百法郎。”

“應該說……說……一千二百法郎,因為再割一茬,又能賣三四百法郎。那麼,您……您……算算……一年一……一千二百法郎……四十年下來……再加……加上利……利息……總共……多少,您知……知道。”

“算它有六萬法郎吧,”公證人說。

“得了吧!總共……共……只有六萬法郎。那好,”老葡萄園主不結巴了,“兩千棵四十年的白楊還賣不到五萬法郎。這就虧了。我發現了這個漏洞,”格朗臺趾高氣揚地說。“讓,你把樹坑都填平,只留下在盧瓦河邊的那一排不填,把我買來的白楊樹苗栽在那裡。河邊的樹木靠政府出錢施肥澆水,”說著,朝克呂旭那邊一笑,鼻子上的肉瘤跟著輕微地一動,等於作了一個挖苦透頂的冷笑。

“明擺著,白楊只該種在荒脊的地方,”給格朗臺的盤算嚇得目瞪口呆的克呂旭隨口應付道。

“對了,先生,”箍桶匠話裡有刺地答道。

歐葉妮只顧望著盧瓦河優美的風景,沒有注意父親的計算,可是,聽到克呂旭開口,她不禁側耳傾聽:“哎,好啊,您從巴黎招來了女婿,眼下索繆城裡人人都在談論令侄。我又得草擬一個協議了吧,格朗臺老爹?”

“您……您……您一大……大早出門,就就就為了跟我說這個?”格朗臺一面說,一面扭動著肉瘤。“唉!那好,我的老夥夥計,不瞞您說,我把您您您想知道的都告訴您吧,我寧可把女……女……女兒……扔……扔進盧瓦河,您明明明白嗎?也不……不想把她……嫁……嫁給她的堂堂堂弟。您可以……把……把這話……說出去。先不說吧,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