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鼻尖相觸。
她將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眼睛上,盯著謝吟月的瞳仁,直射她靈魂。激動道:“不管你想幹什麼,都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年在錦繡堂。為了你,他當著那麼多人面向我道歉,懇求我給他、給謝家一個改過的機會。這樣的未婚夫,你都能把他逼走,謝吟月,你真好本事!你含沙射影怪他移情別戀,不過自欺欺人!你我心知肚明,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在別人面前裝就罷了,別在我面前說這些!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我更瞧不起你!!!”
細腰等人都愕然,沒想到姑娘能說這麼多話。
謝吟月笑道:“姑娘如今是御封的織女,當然瞧不起我這個手下敗將。我也並不敢自欺。他覺得我心性鄙薄,推崇姑娘高潔,所以對姑娘情深不悔,我還有什麼可說的!”
清啞深深地看著她,久久不語。
謝吟月一直不喜歡她的眼光,太純淨了。
但她堅持不退讓,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坦然的。
可是,心底那一絲不自在從何而來?
“是我歷練還不夠堅強,謝家如今又處於劣勢,所以才會這樣。”她暗道,卻不去想當年郭清啞還是一介村姑之時,就昂然面對三大少東,毫不退縮和卑怯。
忽聽清啞平靜道:“方少爺斷手後去了烏油鎮。一度生死不知。他的小廝碰見我,請我去為他彈琴,希望喚醒他。我彈了大半天,他才醒來。那時候,我很看不上他,覺得他為了退親斷手,太不理智太不顧後果。現在——”她頓了一下才道——“我要告訴你謝吟月:我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做了!”
為什麼會這麼做,她沒有再解釋。
她伸手扒開謝吟月,從她身邊擠了過去。
謝吟月神色終於崩裂,以至於被她扒了個踉蹌,退到一旁。細腰細妹和張恆從她身邊魚貫透過,她也沒反應。錦繡慌忙上來扶住她。
細腰走過的時候,鼻子裡輕哼了一聲。
細妹孩子氣地對謝吟月翻了個白眼。
張恆則很奇怪,深深地看了謝吟月一眼,走過去了。
他們走後,謝吟月才回過神來,痛苦得面容扭曲,嚇壞了錦繡。
她扶著謝吟月在欄杆邊坐下,勸道:“姑娘何苦跟郭姑娘置氣!”
她根本沒聽懂謝吟月和清啞間的對話,在她看來,姑娘就是在跟郭姑娘發洩怨氣,而郭姑娘氣著姑娘了。
謝吟月滿腦子都是清啞彈琴喚醒方初的情景,嫉妒難忍。
這件事,本是清啞不經意間說出來的,卻給了她致命打擊。
正在揪心挖肺地難受的時候,從湖下石階上來一個人,卻是韓希夷,走到她面前叫道:“謝姑娘!”一面目光探究地看著她。
韓希夷是循著清啞追來的
他坐船在湖面向她靠近,誰知到柳堤這處亭下,就聽見上面兩女說話,他不由得就愣住了,一時進退不得,聽了幾句。
清啞走後,他本想去追清啞的,然想了想。還是先上來找謝吟月。他想弄明白謝吟月為何要對清啞說那些話。
謝吟月見他神情,便問道:“你都聽見了?”
韓希夷沒有回答她,卻問道:“姑娘何苦跟郭姑娘說這些?姑娘和方兄之間的事。郭姑娘並不知情。姑娘不會以為……”
不會以為是郭清啞搶了方初吧?
他雖未說出來,但謝吟月聽出來了。
他很不悅,不喜她把郭清啞牽扯進來。
她自嘲地笑道:“是啊!我也不知自己怎麼了。都退親了,何苦又跟人說這些!可是我一看見郭姑娘,我就想起他來。想起他對我的無情,還是為了郭清啞,我就忍不住要說。誰知……結果弄得自己更難受。竟然是郭清啞救醒他的!也對。她彈的琴,對於他來說,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便是一腳踏進鬼門關,聽見這琴聲,他也會縮回來的!”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被打擊,哽咽不止。珠淚滾滾而下。
原來是這樣!
韓希夷微微嘆息。
半響才低聲道:“郭姑娘心性善良。當然不會見死不救。倒是方兄他……你這樣放不下他,何苦來!”
上次去清園,他看得很清楚,方初可是一點不後悔退親。
謝吟月道:“我也恨自己,竟是這般沒出息。”
曾經滄海難為水,豈是“出息”二字能解決的!
韓希夷不知如何勸慰她,又惦記去追清啞,便想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