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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眸裡倒映著粲然的火光,璀璨如星,宛若千金難買的珠玉。

容娡看得微微走神,隨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嘴唇動了動:“好。”

也是在這時,她才後知後覺的留意到,謝玹身上穿著玄色輕鎧,玄甲的邊沿反射著火光,像是鎏了一層金漆。

她不禁微微出神。

許是因為初見時的印象,太過深刻,謝玹在容娡心裡,始終有種悲憫眾生、清心寡慾的刻板形象。

殺戮血腥的戰場,似乎和他沾不上半點干係。

他合該衣不染塵,高坐神壇上,做他那淵清玉絜的神祇。

她知道他處尊居顯,知道他手握大權、生殺予奪,能夠號令千軍萬馬,可對此一向沒什麼實感。

直到見到他這身裝束。

見到他換下緩帶輕裘,穿上鎏金玄甲,再看向他的面容時,頓時覺得,他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張揚與銳氣,多了幾分,屬於弱冠年歲之人的意氣風發。

她默默的想——

倘若賀蘭寅老賊沒有賣國求榮,倘若沒有血河之役,天姿靈秀的太子殿下,合該應當是這種意氣風發的模樣。

或許,還要再恣意張揚一些。

頭戴十二旒冕,身穿玄服纁裳,居於那最尊貴的位置之上,受萬人朝拜、萬人敬仰,尊貴無雙。

可若那樣,興許她就不會遇見他了。

她出神的間隙,謝玹屏退侍從,站到她面前。

他的玄甲上似乎殘留著外面的寒氣,泛著幽幽的冷光,使得他一近身,容娡便被寒氣激的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往床榻深處縮了縮。

謝玹的眼皮微微向下壓了壓。

他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低頭審視她,眼底發黯:“怕孤?”

容娡手指微蜷,搖頭否認:“沒有。”

穿上這身玄甲,謝玹整個人都變得鋒利起來,連帶著一向空淨明淡的面容,都顯得昳麗而極具攻擊性,周身的冷檀香也無端染上幾分侵略性,強勢地干擾著她的心緒。

她有點兒沒法同他對視。

謝玹審視她兩眼,卻好似窺出她的怯意,長指勾起她的下巴尖,強調道,“姣姣,我要上戰場了。你不應該……有所表示,為我送行麼?”

容娡無端從他的聲線中聽出一絲委屈。

她抬眼看向他。

不待她張口說些什麼,謝玹便傾身吻她,氣息鋪天蓋地的將她席捲。

謝玹鼻息急促,那雙漂亮的眼眸半開半闔,吻的投入和徹底,唇舌一寸寸舔舐她的唇瓣、撬開她的齒關,輾轉出令人臉熱的“嘖嘖”水聲。

不知過了多久,等兩人分開時,均有些呼吸不穩。

謝玹將臉埋在她的肩頭,平復著呼吸。

少頃,他偏頭看了眼帳外的天色,用鼻尖蹭了蹭容娡的頸側,帶著點鼻音道:“此戰頗為緊要,天一亮,便要出兵了。”

容娡沒說話,將下唇咬的發白。

頓了頓,默不作聲的抱住他,倚在他身上。

“戰事大約要持續小半月。”謝玹撫摸著她的後背,接著沉聲道,“軍帳內不安全,稍後我派人送你去城裡。”

容娡悶悶的“嗯”了一聲。

玄甲硌得她有些不舒服,她動了動身體,換了另一個姿勢,將臉貼在謝玹的耳畔。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謝玹的神情驀地一軟。

他緊緊抱住她,漆黑的眼底不住晃動,似是在醞釀什麼。

片刻後,他開口,從胸腔深處發出近似呢喃的話語。

“待到戰事結束、一切塵埃落定後,”他說的很緩很慢,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姣姣,我們……成婚,可好?”

容娡有一瞬間的動容,她無聲的動了動唇。

她覺得自己在這些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可又不知究竟該說什麼。

於是這一瞬間,她恍然大悟。

她果然……還是在害怕。

害怕有朝一日,謝玹會棄她如敝履。

愛上他的代價,她實在是負擔不起。

古往今來,有那麼多蘭因絮果的事例。

真實的史料如是,虛擬的話本亦如是。

她寧願找一個不會愛上的、能任由她玩弄於鼓掌的人來虛度餘生、安身立命,也不願去經歷一次,被牽腸掛肚的心愛之人拋棄。

她想,她應該是有些喜歡謝玹的。

不然,也不至於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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