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好痛……
為什麼,為什麼那麼的痛……彷彿……有什麼剝離了我的身體……
“要讓她永遠效忠我們,就要把所有的記憶全部抹掉……給她新的人生……”
全部抹掉?……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開始迷迷糊糊地有了意識。疲倦如百丈海水壓迫著我,自四肢骨骸中泛起濃重的酸苦,昏昏沉沉中,我聽到有人在一旁壓低著聲音說話,心下微動,強壓痛楚的低吟洩出唇際,眉心絞得扭曲,細密的睫毛努力撐開了眼簾。
羅帳?檀木床?錦被?燭火?……這裡是哪裡?
我坐起身來,怔怔的環顧四周,然後,我找到一面銅鏡,銅鏡裡映著一個女子的模樣。這個女人嬌媚的臉上瑩白如玉,黛眉彎如扶柳,媚眼如星,一頭柔順的長髮披到腰間……
是誰?
我仍然怔怔的,然後抬手,狠狠掐自己的臉。好痛!這不是夢……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這是真的?
嗯,這是真的。
我點頭,肯定自己的想法。
“婉清?”打瞌睡的阿碧一醒來,便見我一個人痴痴呆呆的坐在榻上,伸手掐自己的臉,她嚇了一跳,忙跑上前來拉下我的手,“婉清,你醒了?”
我茫然的抬起臉來,看向阿碧,眼淚止不住的流下,“阿碧……”
“嗯?”阿碧低下頭來。
我伸手抱住她。溫暖的身子,均勻的呼吸,平穩的心跳……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難道,過去的半個月都只是一場夢,我所經歷的一切也都只是一場夢……可是,在那邊所經歷的事又是那麼真實,真實的可怕!
又躺了五六天,其間阿蠻來找過我一次,從她口中我得知,我已昏睡了三四天了。
“木姐姐,要不是你命大,說不定早溺死在那口井裡了!”阿蠻開啟窗戶,一室的藥香飄散開去,伴隨而來的,是灌進來的強勁冷風,秋天到了。北方的秋天與南方不同,它不是徐循漸進的,秋風掠過,大地上的色彩就豔麗起來,它像極了一直多彩的畫筆。我是長期生活在南方的人,習慣了秋天的暖日驕陽、滿目蒼翠,突然到了北方的秋日,所見所覺完全不一樣,糅雜著夏日尾巴的焦躁與冬日之初的冷酷,浸佔了每一分每一寸空間。
而我,只感覺到冷,很冷。這段養病的時間,我大部分都縮在榻上,裹著厚厚的被子,一動也不想動。
“那口井本是在冷宮,很少有人注意,你落水的那一天,剛好有人經過……”
不是剛好,我在心裡糾正她。那些人大概是監視我的暗哨吧……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們呢?
“木姐姐,木姐姐,你有沒有在聽阿蠻說話啊?!”阿蠻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顯然對我方才的走神十分不滿。我回神來,鼻子有些癢,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正要開口說話,又是幾個噴嚏……
哎!我這個身子骨,大痛大病沒有,倒是小小的感冒每次都把我折磨的夠嗆!
“木姐姐,你沒事吧?”阿蠻倒了一杯熱水給我,“太醫開的方子沒效嗎?”
我揉揉鼻子,哭喪著一張臉,“好苦的藥……”
“良藥苦口!”阿蠻站起了身,眉毛挑得高高的,“說,藥在哪裡?”
我怔了一下,一臉心虛的瞥向軟榻旁邊的櫃子……
阿蠻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細眉一揚,“好,你等著,我去給你熬藥。”聽她這麼一說,我的胃微微一抽……
側過身躺了一會兒,我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裝睡。半晌,感覺來人坐在床沿上,他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然後拉起了我的右手,冰冷的指尖在我右腕上徘徊。
我倏地睜開眼,嚇了一跳,趕緊從床上彈了起來。
“太,太子……”今個兒吹了什麼風,竟把這個冤家吹來了?!
他穿了一件棗紅色綾羅衫,外披一襲藍色碎花緞面裘袍,周身散發著乾淨而純粹的古典華麗。
“聽聞,你被歹人扔進井裡?”李承乾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頓了一下,心裡覺得蹊蹺,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奴婢當日被迷暈了,什麼都記不清了。”
“他們專挑你下手,這其中必有蹊蹺,說不定這次不成,還會……”
“殿下,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經過這次,那人一定知道收斂,你就別多想了。”我心裡一寒,趕緊把話扯了開去,讓他這麼查下去,可真就沒完沒了了!何況,潛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