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猛地喝道:“救,救人!”這種當口怎麼會打結巴?卻原來適才仰天大笑,一面暗地觀察武松的反應,高強這嘴巴仰天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聲音震下的幾片灰塵落到了嘴巴里,好懸沒嗆著。
廟中諸人當中,許貫忠跟隨高強日子最久,當日也曾經歷了翠雲樓上的那一把火,因此聽他說話,看其神情,就知道衙內早已下了決心,一定不能讓武松今日把這位金蓮給殺了。當日玉蓮的死,曾經差點毀掉了自己平生最好的朋友燕青,而今日這位金蓮倘若死了,武松會怎麼樣?
是以許貫忠與高強在這件事上簡直是心意相通:金蓮不能殺,要殺也不是武松殺!他早已暗暗扣好石子在手心,見高強忽而大笑,立刻出手。
武松本來武功精強,只是現下心神激盪,幾乎不能自己,又怎麼能察覺這近距離的暗器?“碰”的一下,那石子正中手腕。武二郎右手一麻,那把尖刀嗆然落地,卻在金蓮的脖頸上留下一道劃痕,一串血珠已經滴了下來。
這一下變起倉促,武松愣愣地望著金蓮脖頸上的那道血痕,腦子中居然一片空白,什麼念頭都沒了。就那麼呆呆地站著,嘴巴微微張著。
高強卻是大吃一驚,還道武松已經斷了金蓮的生機,慌忙一個箭步猛躥到金蓮身邊,一把將她抱住,顧不上體味第二次抱著潘金蓮的感覺,就地一個滾離開武松身邊,一面大叫“世忠快來!”
真是如響斯應,高強眼角已經掃到一條灰影閃到自己身後,正好擋在武松身前,不是韓世忠是誰?
高強心中少安,抱著金蓮站起身來,又退開幾步,忙去看她傷勢,自己這麼做作一番,結果救了個死金蓮,豈非無味之極?
金蓮神情呆滯,像是被什麼事情驚到了。大腦呈現短路狀態,到現在沒言語沒動作,看得高強倒有些發毛。再看她的傷口,那道血痕仍在流血,只是流速極慢,高強橫看豎看也不像什麼致命的傷勢,卻猶不敢確定。直到許貫忠也靠攏過來,伸頭一看便笑道:“衙內寬心,只是皮肉傷,不礙事的。”
“還好還好……”高強正要設法善後,哪知金蓮這時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沒事,反而醒悟過來,忽地大叫:“你這殺千刀沒良心的,你還真下刀啊!”一面奮力掙扎起來,想要掙脫高強的雙臂。
“被打敗了!”高強驀然有了這一層明悟,看金蓮適才那麼決然斷然的模樣,還道她已經下定了斬斷塵緣的念頭,哪知被武松這麼輕輕地劃了一下(還是失手),就大呼小叫起來,敢情你倆是在耍花槍洋?
不過這麼一來,倒也讓高強認清了一件事,金蓮對於武松,實實在在是情根深種,只是這種情愛的表現形式有些另類,相比於當日賈玉蓮對燕青的深情,金蓮的表達方式少了那一種大家閨秀孤高的剛烈,卻多了平民女子所特有地堅韌和綿長。
“或許,正是這樣的區別,讓玉蓮能夠決然的選擇在心上人面前死去,而金蓮卻能夠以另外一種方式來面對?”高強忽然輕輕笑了起來:“看來,這人是可以救的,起碼她仍舊是這麼有活力啊!”
他這麼笑嘻嘻地摟著金蓮,在旁人眼裡看來可就不是那麼純潔了起碼在武松的眼裡絕非如此:
“淫婦,快來受死!”被金蓮的那一嗓子驚醒,武松的大腦回復了運作,這才明白了當前的局面,見到自己最愛的嫂嫂正躺在師兄的懷裡和他打情罵俏(再次向我們證明了,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會是完全不同的呈現),一腔怒火噴薄而出,腳尖一挑,已經將那尖刀取到手中,大呼向前,卻撞正了一塊鐵板。
“當”的一聲,武松的尖刀無功而返,手持帶鞘腰刀攔在當路的,正是關西猛將,此刻面沉似水的韓世忠。
“你,你也要與我敵對麼?!”武松已經失去了理智,此刻只覺得世界已經全然變了模樣,怎麼在同一時間,所有自己信任的人,敬愛的人,全都站到了敵對一面。
韓世忠卻毫不動容,只向一邊撇了撇嘴,武松眼角順著一望,頓時想起這件大事來:“狗賊休走!”卻是西門慶覷得便宜,趁亂正要逃出圈外。
實則是韓世忠統領高強的這些衛士個個訓練有素,就算是一時搞不清自家衙內到底什麼立場,卻也決計不會讓西門慶逃了。只是韓世忠審時度勢,知道現在武松已經被逼到牆角了,再不轉移他的注意力,不曉得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因此露出這個破綻。
武松正中此計,登即跳過去,大喝道:“狗賊,納命來!”
西門慶原本武藝不俗,“花拳繡腿”這封號,本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