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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北狄公主的母親下嫁大楚朝臣,亦敵亦友的兩國一旦撕破臉皮開戰,母親隨時會成為人質,源此那麼多年了,始終久居蘇城,不曾踏足皇城天子腳下。
上頭的三位哥哥不管站在那邊,慕容紫都註定了無法明哲保身。
除非遠離這一切。
可楚蕭離偏偏是這一切的主導,他要這天下,要百官臣服,要萬民敬仰,還要……她?
開春之後,他的後宮就要百花齊放,到時慕容紫算個什麼?
她還有這樣那樣的萬縷千絲,兩個人從初初開始就沒法做到一心一意,桓橫在他們之間的又豈止那點兒距離?
楚蕭離對她的好,卻還沒有足以好到讓她勇敢得為他不計一切。
慕容紫不能回應他,更不敢回應。
他太強大,將這天下當作棋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指點蒼生,遊刃有餘。
而她又太渺小,能夠自保已是剛剛好。
帝寵,後位?
還是別想了罷,那些都是遙不可及。
……
身後隨行的大約有二十餘人,全都出自無淚宮。
刺客們訓練有素,各自揹著乾糧和風雪裡隨時會用上的東西,行進得謹慎而小心。
包括慕容紫在內,眾人穿的都是銀白的衣裳,這樣大的風雪,就算有人就在附近,要發現他們卻也不容易。
漫無目的的跟隨楚蕭離挨著山壁邊緣行了不得半個時辰,在一處稍稍能避風的峭壁處換上早就備好的馬匹,一行人向西而行。
慕容紫是此行裡唯一的女子,自然有優待與萬歲爺同騎一匹高大健壯的駿馬。
上馬的時候,楚蕭離難得能夠輕鬆的抱得美人歸,便與她打趣說,帶她去西天取經。
可是明明他都不信佛祖,他只信手中的權利,和統領著萬馬千軍,能夠殺伐天下威懾蒼生的自己。
沿著北嶺雪山的山脈,這一走就是小半日。
天黑前雪勢漸小,落腳的地方仍舊是山壁裡有溫泉取暖的山洞。
對此慕容紫很是好奇。
北嶺雪山綿延千里,終年積雪,即便是最酷熱的炎夏,山脈上也白雪皚皚,猶如一座穿戴著冰雪鎧甲的戰士。
可是在凝結了上千年的冰層裡,裂開的一道道石壁中竟藏有熱泉!
顯然楚蕭離對這些熱泉的所在清楚極了,順著冰層的狹縫深入,些許地方只能容一個人勉強側身穿過,放眼都是冰藍色,得幾分天光就折射擴散,輕易迷人眼。
山洞裡面更是四通八達,慕容紫特別留意,洞中早就有人來過,更有開鑿的痕跡。
她便是開始猜測,莫非當年開國聖祖楚奕並非帶著精兵翻越雪山,而是利用這些洞穴,自山底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
萬歲爺說今夜在這裡歇,明兒個繼續趕路。
……
果腹之後,泡過溫泉暖了身子,慕容紫同楚蕭離一道安置,其他人則跟隨溟影在外面輪流守夜。
人是極少可能會找到這裡頭,但白熊就沒個準了,興許會從哪個洞的另一頭鑽出來也說不定,畜生總是很靈敏,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
山洞裡當然不如自個兒的床鋪安逸,靠著石壁鋪上褥子,把衣服疊成枕頭,蓋的是禦寒的毛皮大氅。
再在旁邊生堆火,這一夜將將就就的便打發過去了。
皇上萬金之軀都能吃這份苦,身為禁宮裡的小司設,即便慕容紫連此行的目的都不曉得,她就是睡不習慣也斷不敢吭聲異議。
更何況還是和萬歲爺比肩共枕呢……
才發現自己是個軟骨頭,能夠窩囊到這個地步也不容易。
夜漸深。
鼻息裡沁著一股子硫磺的味兒,泉水叮叮咚咚的在耳邊跳躍,繼而回蕩在洞中,迎合著外面一陣陣呼嘯的風聲。
詭寂。
火堆噼啪的燒得熱鬧,不大的山洞被照得亮堂堂的,哪裡睡得著。
其實楚蕭離挺納悶,他以為讓慕容紫挨著自己睡,不說她會嚴詞拒絕,但推拒總是會有。
哪知她比他想象中要坦然多了,聞言後略作一思,然後就應了個‘好’,乖順的把烤得暖烘烘的皮大氅取來,還問他要睡外頭還是睡裡頭。
這人兒在宮裡沒見這麼聽話啊,難不成是怕他拿她去餵了白熊?
想著他側眸朝身旁一望,慕容紫側著身子對向他,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睜得老大,他移眸來,她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