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偏了頭去,眼淚不掙氣地流了出來。
“蘇兒,”文亦童換種語氣,溫柔撫了撫妹妹的頭髮:“今兒路過街口的金鋪,看見一對時新金燈籠墜耳,哥哥明兒買來給你戴好不好?”
話題也一併換了。
只因文亦童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將剛才的話繼續下去。
點到為止,關於秋子固的話題,只能點到為止。
文蘇兒發狠地跺了跺腳,怒目直視自己的哥哥:“我才不要什麼金墜耳!什麼稀罕東西我文蘇兒根本看不上!哥哥既然現在說這樣的話,剛才為什麼又在夥計們面前那樣戲弄蘇兒?!”
文亦童望著妹妹漲紅的小臉,以及雙頰上成行的兩串清淚,忍不住在心裡嘆息一聲。
你既知我剛才是戲弄你,又知在夥計們面前丟了面子,卻怎麼看不出來,自己成日在廚房裡,不也是授人以柄,讓人笑話麼?!
哥哥若不以此舉來點醒你,你又怎能知道,平日裡,妹妹你盡是自己出自己的洋相?!
兩雙同樣承自父親的長眉鳳目,此刻卻一怒一惜地互相對視著,彼此都覺得對方,實在太不瞭解自己的心意了。
既是兄妹,為何卻不能心意相通?
其實不是不通,只因對方是至親骨肉,太過疼惜,反而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後樓上兄妹對峙,前樓下廚房裡,秋子固卻渾然不覺,這場因他而起的風波,他埋首於灶間,細細檢查著夥計們的工作,目光如鷹似隼,一星點兒錯漏,都不允許出現在他的眼前。
以前本就十分認真嚴格的隆平成秋師傅,現在變得是更加嚴厲,甚至到了嚴苛的地步。
只因現在,自己又多了個對手了。
她不比雅平居的趙師傅,她跟自己,是勢均力敵的,因此絕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內心深處,秋子固是不承認自己敗過她一回的。
那是靠著米縣令這顆歪脖子樹蹭下的陰涼,如何作得數,當得真?
肯承認那個農家小女跟自己水平相當,其實已是秋子固平生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美味的春餅
若不是自己命中有劫,離開了京城,如今的皇宮御廚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放眼天下,論起廚藝,誰敢在自己面前稱王?
秋子固外表雖風輕雲淡,內心卻是驕傲甚至有些囂張的。
或者說,正因如此,才對一般世人,懶得搭理吧。
一般才高氣傲之人,多有如此行徑。
夥計們躲在他背後,竊竊私語中。
“師傅現在這麼注重擺盤,看著都有點走火入魔了!”
“就是,以往秋師傅總說,菜好吃盤子乾淨就行了,搞那許多花樣做什麼?如今這樣又是為何?”
“你傻了?這都看不出來?還不都是受了雅平居那個廚娘的。。。”
話到這裡,嘠然而止。
“都在這裡閒話不做事了是不是?”秋子固依舊背對眾人,堅持細細檢查將要送出去的菜餚,可就跟背後長了耳朵似的,冷冷呵斥道:“灶上的火也不用看了?堆起來碗碟也不用洗了?”
夥計們猶被雷打,一個個頓作鳥獸散。
齊家莊村頭的大槐樹下,依舊簇擁著一群閒人,可待看見珍娘和鈞哥笑嘻嘻,一前一後地過來時,他們嘴裡崩出來的話,卻不是嘲笑譏諷了。
“哎,來了來了!”
“快走快走!”
一個,二個,三個,一群人爭先恐後地擁到姐弟兩身後,有替他們捶背的,有替他們捏頭的,有欲搶過他們手裡包裹拎著的,有陪笑上來問好的。
“珍丫頭回來啦!”
“可累壞了吧?來我替你拿東西!看你走得一頭汗,來我替你扇扇!”
其中說得最起勁就是胖二嬸,全然忘了自己跟珍娘以前的糾紛爭執,忙前忙後地又說著好話,又撈起自己衣襟來,替她扇風。
總之哈巴兒什麼樣,她就什麼樣。
鈞哥不耐煩地扒拉開她的手:“我姐不熱,東西我們自己能拿,做一頓飯有什麼累的?”
胖二嬸不肯鬆手,口中殷勤地道:“怎麼不累?哪是一般的飯?是伺候大老爺的酒席!等閒人哪裡插得上手?還是你姐有本事,替咱們齊家莊老祖宗們臉上爭了光!”
鈞哥冷哼一聲:“好在是爭了光,若不然,祠堂里老祖宗面前走一趟,我家的田又不知要被弄鬼弄到誰家去了!”
眾人心裡好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