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武功博大精深,但歸納起來,卻只是四句話:千里快哉風內功,月下折梅八式,飛龍在天身法,還有緣滅寶劍!”
趙長安悚然動容,深深地瞟了他一眼:“不錯,朕五歲開始習武,旁學雜收,對天下各門派的武功均有涉足,但俱淺嘗輒止。真正習而且專的,正是你方才提到的那三樣。至於緣滅劍,”他淡然一笑,“不過一柄劍而已。你知朕,朕也知你。你的內力融合了三派精華,尤以少林寺的鎮寺之寶如來神功最是了得,輕功是高天流雲,而掌法也是少林寺的不傳之秘‘金剛伏魔一十六式’。所有這些,你都與朕旗鼓相當。可惜,你既無緣滅劍,更不會天下無雙、至上至美的月下折梅八式,這樣一來,你就輸定了。”
“至上至美?”寧致遠哂笑,“真有這麼匪夷所思的劍法嗎?”
趙長安徐徐起身。這時,清風徐來,一縷吹面不寒的楊柳風,掠過遠山,拂過湖面,穿過花林,繞過花間。二人頭頂一枝橫出的繁花不能承受這一縷柔風的吹襲,“啪!”花枝折斷,離樹而舞。
趙長安微笑,右腕輕舒,拇、食、中指已拈住了冉冉飄落的花枝,然後將花枝向左,斜斜地劃了一個半圓。他動作優雅,身姿靈逸,神情恬淡,步態從容,看那瀟灑的樣子,似正在月涼如水的梅樹下賞花、望月、品茶、撫琴,獨享那一苑的絕色與暗香。
“這是‘折梅八式’中的第一式‘暮雪瀟瀟江上樹’!”緊接著,沒有一絲凝窒,身向右偏,衣袂輕揚,已揮出了第二劍“寒沙梅影路”。
他目不斜視,衣袖飄舞,揮一劍,報一句這一劍的名字,若不經意間,已揮出了八劍!那段花枝,本只是段花枝,但在他揮出第一劍時,極普通尋常的花枝忽然間就變了,變成了一柄劍氣流轉不定的寶劍,一柄彷彿是一縷風、一絲夢、一痕淚、一聲嘆息構成的,透明的、無處在又無處不在的寶劍——緣滅!
寧致遠定定地坐者,凝注花枝上下左右的移動,就在這片刻間,前額居然沁出了細汗。望著花枝劃過的空中,他神飛天外,良久方喃喃自語:“好快!好快的劍法!”快?這麼慢的劍法,他居然說快?趙長安在揮動花枝時,動作那般輕柔,速度那麼遲緩,似乎怕動作稍快,速度稍急,會令花蕊中清晨的露水從柔嫩的花瓣上滑落,折損了這枝桃花的美麗。這麼緩慢的劍法,他居然還說太快!
而遙遙凝望的數萬人,初見他拈花而舞,紛紛稱奇,但有那識貨之人一看,立知他正在演示一套至高至上的劍法,急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眼珠子不敢錯一下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唯恐眼皮子眨上半眨,就會看漏了花枝的一絲輕顫,令自己錯過了一個學武之人一生一世中也難得一見的絕頂劍法。
這時,趙長安已停止了所有動作,靜靜佇立在一株疏枝橫斜的桃花樹花影中:“這就是月下折梅八式!現在,你還認為它算不上至上至美嗎?”寧致遠仍望著半空中方才花枝舞過的地方,仍在回味方才八劍的走勢和變化,任清風拂動他輕軟的衣袂,漾起絲絲漣漪,良久,方喃喃道:“不錯,這的確是已至上至美的劍法!”
“那……這八式,你看清了幾式呢?”
寧致遠仍然沉醉著:“殿下動作太快,我只看清了其中的三式。”
“哪三式?”趙長安會心地笑了,“是第三式‘玉笛聲中人不寐’,第五式‘江南疑在天涯’,和第八式‘幾生修得到梅花’?”
“是!”
趙長安目注春陽下泛著粼粼波光的湖水,嘆了一聲:“不愧是寧致遠,果然驚才絕豔,竟然才一遍,就已看忘了八式中的五式!”他揮得那般慢,而寧致遠才看清了三式,把另外五式全給忘了,他居然還稱讚對方?“朕再演示一遍,這次,請看仔細了!”花枝又舉,但這次揮出的八劍,與方才的八劍截然不同,根本就是另外的八劍!而且這一次的速度也不同,這次的速度快逾驚風,疾似閃電!。
事實上,數萬人見他只是將花枝向半空中隨意地晃了晃,隨即垂手放下,又負於身後,動作快得令人莫名其妙:他這樣揮一下花枝,用意何在?上萬人中只幾人看清了,在方才的這一瞬間,他已揮出了八劍,一氣呵成、快若一劍的八劍!
寧致遠又怔住了:“原來……八劍的出手,也可以這樣慢!”慢?這麼迅疾的揮動,他居然說慢?
趙長安一直無神的眼中有了亮光:“這次,看清了幾劍?”
“承殿下出手緩慢,我只看清了其中的一劍!”
“哦?”趙長安的神情,驚異中摻雜著佩服。兩人不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