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又緊鑼密鼓的文定下聘,婚事就定在兩個月之後,臘月十六,大吉大利。
從那之後,就有不少箱籠細軟流水一般湧進了陳家小小的四合院。那些相熟不相熟的人家,從勳貴到官員,甚至商賈人家,都帶上各色金銀器物,打著給小碗添妝的旗號,來陳家遞上了帖子。
黃氏再精打細算,使出刮地三尺的力氣,給小碗籌備出來的嫁妝在勳貴人家看來,那肯定也是寒酸的不值一哂的。可就算再愁小碗的嫁妝,黃氏也不敢打那些禮物的主意,自小家教嚴謹,她深知什麼能拿,什麼燙手,即便吳氏暗示一二,黃氏也給糊弄過去了。好在正主小碗是個拎得清的,這方面從沒有二話,直說寧願寒酸一些,也不能折了陳家的骨氣。
末了,還拿出一隻烏木匣子,裡頭竟是兩萬兩銀票,還有一些遠在杭州的地契、鋪子,黃氏知道這表姑孃的底細,不過是個丫鬟,怎麼又這些東西,不由詫異地看了一眼。
小碗沒多解釋,只是笑著說:“嫂嫂放心,這些東西來路清楚的很,只管寫進嫁妝單子裡。”誰都沒有她清楚,這些就是崔子卿所有家底了吧,那傢伙還算貼心,知道她嫁妝寒酸,拿自己的銀錢貼補過來。反正都是進一口鍋裡,小碗收的坦然,這可是她在杭州經營幾年的成果呢。
沒過兩天,黃氏一臉猶豫地又找上了小碗,“妹子啊,別的都好說,可嫁妝裡頭總也得有一套上的了檯面的傢俱不是?比如我屋裡那套櫸木傢什,那是我爹自我一出生就在準備的了。即使拿銀錢買,怕是也買不到稱心如意的。”
小碗沒說話,繼續等黃氏往下說。
“若真是沒有,那也只能湊合了 。”黃氏頓了頓,又道,“可今兒有一商家送來了一整套黃梨木的傢俱,從雕花拔步床、朱漆泥金的鏡臺,到透雕卷草紋靠背椅,真是一應俱全,全都是南方的款式,老師傅的手藝。我看就連公主出嫁都夠格了,想你嫂子我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可真真都是捨不得一口拒絕掉,正好又聽那管事的說,這家家主和妹子有舊,這才忍不住來問問妹子?”
“是哪家?”小碗思忖了片刻,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皇商薛家,家主叫做薛瑾的。”
果然,小碗無奈地笑了,可真是欠了薛二少好大的人情,一個接連一個的。
“可有不妥?那算了,我這就推了。”黃氏看小碗小的勉強,趕緊站起身就要走。
“等等,嫂子,收下吧,薛家的東西,妥當的。”既然連薛瑾雪中送炭的情義都認了,這錦上添花的事情,她必須承,多少能還他一些人情吧。只要今天薛家拉來一車車傢俱,她小碗如數收下了,想必這官場上下也都該知道這薛家的分量了吧。
就這樣,小碗的嫁妝不知不覺豐厚起來,逐漸的,從安王那裡也以各種名目,暗地裡送來了各色珍貴古玩玉器,金銀首飾若干,就這樣到出嫁前,一百二十八臺箱籠愣是滿滿當當,手都插不進去。
黃氏也苦笑著搖頭,說從來沒見過備嫁如此倉促,嫁妝又如此體面的人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成親
第八十六章
隆道十六年臘月十三,宜嫁娶、祭祀、祈福,這個安王世子娶妻的日子讓半個京城都震動了起來。要知道安王可是聖上的嫡親弟弟,誰都知道聖上如今年歲大了,對親情最是看中不過,下頭的兒子們開始拉幫結派、爭來鬥去的,他一腔無處可施的感情都只能投到孑然一身的嫡親弟弟身上。可惜安王生性灑脫,最不耐煩京城裡頭這些紛爭,好容易出海歸來,也難得留在京城跟皇帝哥哥敘箇舊。
現在好了,安王突然變了性子似的,認了個義子,還樂呵呵地給捧到了天上去,不僅屈尊降貴的帶著義子挨個文臣武官勳貴家裡溜達,還明裡暗裡暗示——這就是我兒子,我賀靖有後了。
甭管那些腦袋裡頭彎彎繞繞的大人們是如何理解的,反正,這崔子卿很重要,這點毋庸置疑。討好了這位世子爺,那就是討好了王爺,那就是討好了聖上。君不看,那金殿武科殿試的時候,聖上眼珠子都定在崔家後生身上,點他做狀元,那簡直就是眾望所歸,恩,眾望所歸。
真正更好的是,這位世子爺要娶親了,這可勁兒拍馬屁的機會來了!什麼?新娘子那邊拒絕添妝了?沒關係,到了世子爺娶親那天,京城裡頭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去安王府賀喜,沒本事沒路進去的,那就在自家門口擺起了流水席,這是給安王做臉,給世子爺賀喜呢。從安王府到陳家這一路上,鞭炮聲就沒斷過,噼裡啪啦響個不停,紅色的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