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距離感,也只在生活氣息頗濃的廚屋中也才能稍稍淡薄些。
尤其當瞧著他挽著袖子,布著凳子掌勺的時候,我一臉灰的在灶前放著柴,都能暗自竊喜的想他委實是來拯救我的。
自老嬤離開之後,我基本沒吃過一餐正常的飯菜,不是焦了就是鹹了。溫珩他小小年紀,廚藝卻驚人的好。
由此而來,我對他的好感亦是與日俱增,而自個作為“師父”的尊嚴,亦日漸消磨,此後也不好再提。
……
七月過後,陣雨一次比一次來得猛烈。
我端坐在窗前看書,順道也瞄著上山的那條小路。
今個清晨時,天色尚還是明朗的。因為我前幾日腳上得了輕傷,行動不很便利,溫珩便自告奮勇代替我下到集市去買些用品去了。不想他走後不久,便就驚雷陣陣,降下瓢潑似的大雨,洋洋灑灑,及至午後才停。
我有些擔心,遂才在屋前等著他。
不想等來等去,等到的人卻是行色匆忙的渝水,一身頗有些狼狽的停在我窗前,沉聲簡潔道,“溫珩如今昏迷,說要見你。”
我一懵,腦中半晌都響徹著低低的嗡鳴,除了紊亂的心跳,再聽不見其他。
也便是那一剎的失措,才叫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溫珩是有一份不可推脫的責任與感情的,急得頭暈目眩,也不知是如何趕到的棲梧山莊。
直待華大夫拍著我的頭道不會有事,又容我進了門瞧見病床上的溫珩,看他微斂的眉宇之間呈現出一絲很淡的痛楚,心口的揪緊才終於緩緩一鬆,慢半拍的疼惜起來。
愧疚伴隨著莫名恐慌害怕,我在夜晚獨自守著他的時候,不自覺偷偷的抹了兩滴眼淚。
心疼得厲害,又不知如何是好。畢竟是我沒能將他護好。
下山的時候我也聽說了事情原委,暴雨沖刷後,山路邊上小範圍滑坡,溫珩被落石砸到,摔下了小道。左腿腿骨骨折,渾身上下還有不少的皮外傷,雖然口子不深,可蹭破了皮總還是很疼的。
華大夫道,溫珩這個模樣需得在棲梧宮中好生調養一陣,後山的竹屋人手有限,我一人怕是照看不來。
而我身份尷尬,也不好在棲梧宮中久留,遂託了渝水代為照看溫珩,打算著往後的幾日,每隔上一日便下山來看看溫珩。
☆、第3章 前傳(二)
溫珩在我守著的後半夜醒過一回,望見我在,乖乖的喝了些水,又交代了一下情況,便聽話的蓋上被子去睡了。
我見他醒來,心裡的大石也墜了地。安心的付託給渝水,第二天快入暮便獨自上山去了。
……
棲梧山莊的莊主慕容閣,是我的舅舅。膝下有一子一女,皆因資質問題,無法習棲梧劍法。
我生平沒有見過自個的爹孃,自小便被舅舅與老嬤督促著學習劍法。八歲時才自山莊下人口中得知,自個習的正是棲梧劍法,乃是一介被收養了還覬覦少莊主之位的賤丫頭。
當時年少懵懂,火氣上來了哪裡會想後果。掄起石頭砸了人,見血之後便鬧出份不大不小的禍端。
老嬤回山後用兩指粗的藤條抽我,說我是個沒良心的,她盡心盡意的待我,我卻一天到晚盡給她惹事。
我身上雖然疼得厲害,卻生生咬著牙齒沒哭。心裡頭仍是火冒三丈,賭誓般的想著下次要再見到那幾個人,非揍死他們。
老嬤藤條揮得累了,靠在藤椅上力乏的喘氣,語氣生硬的讓我站過去。
我以為她還要打我,頂著一臉倔強上了前,殊不知老嬤一把掀開我滲血的褲腿,神情一僵,忽而捂著嘴哭了。
我見她當真落淚慌了神,趕忙的低頭認錯。
老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捧著我的手,幾乎是央求般的道,”你以後不要再跟棲梧山莊的人有爭執了,也聽聽老嬤的話好麼?”
自那以後,為了不再讓老嬤傷心,我便再未主動去過棲梧山莊。
而老嬤離開後,我除了偶爾去領些用品,再同舅舅彙報一下練劍的情況,亦不會在棲梧山莊中久待。
那裡與我而言,更像是一面能看清自個是如何不受待見的鏡子,反應在那些深知我底細之人的面容上,太過於清晰現實。
……
魂不守舍獨身在後山住了兩夜。
預備去看溫珩的那日,天色尚且熹微之時,我便備好兩本最愛的小人書下山去了。
棲梧山莊的下人都起得早,沿著山路下來都可以看見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