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還不想管呢。”羅熙年拿了一顆棋子在手裡轉動,翹著二郎腿,一邊晃一邊思量著,自言自語道:“讓我想想,要是我打算跟個姑娘私奔,會怎麼做呢?是先到姑娘家門口守著,還是……”
“行了吧。”江廷白哧的一笑,打斷他道:“你打的都是什麼比方!”
顧明淳的確來到了蘇州,當然他不是沒腦子的人,不至於冒冒失失跑去孔家,而是打算先找一家客棧住下。
當時聽聞母親給自己另外訂了親,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離開京城,去找玉儀,免得稀裡糊塗的娶了別人。至於到了蘇州怎麼去見玉儀,見到後又該怎麼辦,這些都還沒來得及想好,…………總之,自己一定要娶玉儀為妻。
一路風塵僕僕,顧明淳首先往最大的客棧奔去。
誰知剛要了一間上房,交了銀子,肩頭就被人拍了一下,嚇得他還以為是家裡派來的追兵,猛地回頭一看,待到看清來人方才鬆了口氣。
“咦……”羅熙年手上拿著一把摺扇,左右打量,“顧公子,真的是你?”然後把扇子往手裡一敲,“怎麼會這麼巧?快快快,隨我到樓上去喝杯酒。”
顧明淳也是一臉詫異,“六爺,你怎麼也在蘇州?”
“走,上去再說。”羅熙年笑眯眯的,只管扯著人往樓上走,到了窗臺邊,指著一位穿石青色直裰的公子,介紹道:“這位是我在蘇州的朋友,江大公子。”又看了看顧明淳,“這位是……”
顧明淳怕他說出“豫康公主”來,忙道:“在下姓李。”又朝羅熙年遞了個眼色,示意不要揭穿。
羅熙年配合的眨了眨眼,回頭笑道:“這位李公子,是我在京城的一位好友。”
江廷白笑著點頭,“李公子請坐。”
羅熙年先大大咧咧坐下,然後問道:“李公子,什麼時候到蘇州的?”又道:“我來這兒好些日子,正愁沒人說話,李公子你就來了。嘖嘖,這就好比那久旱逢甘霖,真是來得太及時了。”
江廷白聽他滿嘴胡說八道,不由飲酒一笑。
“我剛到。”顧明淳打量了一會兒,見羅熙年不像是在騙自己,確認了跟家裡的人無關,慢慢放下心來。
“李公子一個人來蘇州?可有要事?”羅熙年問道。
顧明淳神色閃爍,支吾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出來隨便逛逛。”
“我明白了。”羅熙年一拍大腿,一副我太理解你了的表情,“我也是在家悶得慌,就跑出來玩了。”又一臉不解,“只是李公子一向喜好讀書,怎麼也有這般閒情?莫非是我從前錯看了你?你我竟是同道中人。”
“咳。”江廷白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的漫天胡話,然後道:“李公子一個人在外,住客棧多有不便。正巧我還一所閒置的宅子,六爺也住在哪兒,你們倆是舊相識,又在外面偶遇,不如住一塊兒說說話。”
顧明淳想了想,自己住客棧很容易被人找到,要是住在別人家,說不定還能躲過家裡追來的人,因此點頭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謝江公子了。”
羅熙年的嘴角勾了勾,看向他的眼光有一絲輕視,又有一絲嘲笑,自己端起酒慢慢品味起來,半晌才道:“不錯,好酒!”
鬧劇(中)
“顧家大少爺訂親了?”
“是的。”孔仲庭一改老爺的派頭,在父親面前畢恭畢敬,“京裡的人剛得到確切訊息,顧家已經給徐家下了聘禮。”
“也就是說,咱們跟顧家的姻親算是斷了。”孔知府臉色不是太好,微微沉吟,“原本還指望這次考察時,公主府那邊能幫上一把,讓我繼續留任蘇州,如今看來希望不太大了。”
孔仲庭詢問道:“若是父親不留任蘇州,會去哪兒?”
“還能有什麼好地方?”孔知府雖然年近六十,但精神卻十分的矍鑠,目光更是透著一份銳利,“我早些年站錯了隊,好在隔得遠不起眼,上頭沒有盯著,但是要高升卻是難辦,況且我這個歲數,要有官運早該發達了。”嘆了口氣,“蘇州是個好地方,要是能再幹一、兩任,也就心滿意足了。”
孔知府做了十年的蘇州父母官,在當地根基牢固,況且蘇州又是富庶之地,能連任也就算高升了。依他的想法,最好能再任上七、八年,把銀子撈夠了,再告老辭官回家鄉榮養。
孔仲庭原本是嫡次子,幼時養得嬌慣,在大事上並沒有兄長的遠見,對父親只有唯唯諾諾應承。至於後宅的事,他更是一概不管,每日只顧著吃喝玩樂,跟一群狐朋狗友消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