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只聽得一陣驚呼,撲通兩聲,有人已倒地。再仔細看去,杜沅沅仍好端端地站在那裡。倒在地上的竟是綠媞和杜婠婠,兩人的胸口各插著一柄匕首和一支長劍,鮮血四濺,顯然都是不能活了。
原來,這醉仙木的毒性遇火之初最是濃烈,而後慢慢轉淡,直至消失。綠媞進殿較晚,吸入迷香較少,中毒不深。當杜婠婠的匕首刺下時,她距杜沅沅最近,眼見匕首已刺下,便奮不顧身地迎了上去,正好擋在杜沅沅身前,杜婠婠的匕首去勢甚急,深深地刺進了綠媞的胸膛,只餘下一個木柄。杜婠婠似也未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一時徵在當地。而杜沅沅身旁的黑衣人本在思忖脫身的法子,沒成想杜婠婠此時前來攪局,心中怒恨,手腕一抖,便將架在杜沅沅頸間的長劍刺進了杜婠婠的胸膛。
殿中的變數驚呆了眾人,一時之間,大殿內外,寂無聲息。杜子珏的臉色十分奇怪,似是恨意,又似是悲傷,終於嘆息一聲,扭過臉去。
杜沅沅慢慢俯下身,輕輕抱起綠媞的頭,看著綠媞蒼白得彷彿透明的膚色,已經失卻了靈動,轉瞬間就會闔上的雙眼,輕輕叫了聲綠媞。腦中一下子恍惚起來,眼前,幻化出那個晴瀟館中眉毛彎彎,笑嗔碧痕,“你怎麼還是這個性子。還不先照顧姑娘,再去告訴公公”的伶俐女子,那個承宸宮寢殿忠心護主的可愛女子,那個跟了得寵的主子也不自驕的穩重女子。而今,上天就要將這個伶俐、可愛、穩重女子的生命之火熄去。杜沅沅突然痛哭失聲,不停地低喊著,“綠媞!綠媞!”
綠媞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杜沅沅,臉上忽然露出了欣慰甚至是喜悅的笑容,她似是想張口說話,卻引得一陣劇烈地咳嗽。隨著咳嗽,胸口湧出了更多的鮮血。杜沅沅將耳朵貼在綠媞的嘴邊,只聽綠媞微弱地道:“娘娘,你……,你沒事……就好,我……,我不……,後……悔……”。話音未落,頭歪向一側,已然氣絕。
杜沅沅看著綠媞漸漸轉為灰白的面容,整個人似是痴了一般,不哭也不動。目光緩緩地從綠媞的臉上移開去,看到了躺在近旁早已死去的杜婠婠。眼中漫起無邊的恨意,忽然對黑衣人道:“不用什麼交易了,就憑你替綠媞還的這一劍,我放你們走!”說罷,看向英帝,英帝本是十分擔心杜沅沅,聽到她如此說,便重重點了點頭。一揚手,排得裡外三層的弓箭手立刻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黑衣人面色驚喜莫名,眼中似有藍芒一閃。卻也未多說話,扶著那幾個倒地的同伴,跌跌撞撞而去。行經杜子珏身旁,見杜子珏目中滿是熊熊怒火,恨恨地盯著他看,黑衣人似是瑟縮一下,身形微頓,迅速低下頭,走了出去。英帝使了眼色,一名侍衛悄然緊隨而去。杜子珏臉色微變,似在強自忍著什麼。
杜沅沅抱著綠媞的頭,坐在當地,一動不動。英帝疾步奔到她的身邊,看著她臉上悲傷得似已麻木的神色,心中一片疼惜。溫柔地將她攬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杜沅沅緩緩地轉過頭,看了眼英帝,不確定道:“綠媞走了麼?”緊接著,身子一軟,暈倒在英帝懷裡。
已解的蘭兮和碧痕也已奔到杜沅沅的身邊,蘭兮忽然驚呼道:“血!”只見杜沅沅的羅裙上不知何時浸潤了兩團血漬,那血漬紅得觸目驚心。
大殿內響起英帝驚慌失措的聲音,“太醫,快招太醫!”
ˇ秘密ˇ
幾個黑衣人相互攙扶著,腳步虛浮地離開了懷玉宮,一路上果真暢通無阻,順利出了禁宮。
眾人走了一刻,覺得身上漸漸恢復了力氣,心中暗喜,知道必是醉仙木的藥性已過。腳步便越來越快。那個奉命跟蹤的侍衛絲毫不敢放鬆,一邊隱匿著形跡,一邊緊盯不放。
前面已是一個岔路口,那幾個黑衣人腳步微頓,突然向著不同的岔路奔去。跟蹤的侍衛似是未料到對手如此狡猾,不由一愣,但那些黑衣人轉瞬間人已去遠。那侍衛略一沉吟,便沿著為首那個黑衣人逃去的方向追去。
二人一前一後,走了一刻。黑衣人猛地停住了腳步,眼光稍向後瞥了一下,嘴邊泛起一絲譏諷的笑意,突然一躍而起,撲通一聲跳入湘芷河中,在水面沉浮幾下,轉瞬間便消失不見。那侍衛恨恨地一跺腳,只得回宮覆命去了。
入夜,萬籟俱寂,天都城中的店鋪人家都已關門閉戶,街上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打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夾雜著“小心火燭”的悠長喚聲。
突然,剛剛還杳無人跡的街角不知從哪裡閃出一個黑影,那黑影身形瘦小,從頭到腳裹在一襲黑衣中,只餘下一雙機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