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沈毓見時機正好,提氣躍起,向樹林相反方向奔去,守衛的家丁紛紛跟上。
眼見眾人已經奔遠,杜沅沅強壓下擔憂,提起長劍,飛奔出了樹林,一直奔到了隱齋門前。雙手一推,幸運的是,書齋大門竟然未鎖,杜沅沅急忙閃身入內。她並不知道,此刻,有一雙眼睛正凝視著她隱入門後的背影,眼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杜沅沅站在隱齋的門內,勉強平復下因緊張而略顯不穩的氣息。四處細細打量起來。一眼看去,這間書房裡外兩進,與一般官宦人家的書房並沒有什麼不同。書房的陳設極其簡單,一個紅木書格佔滿了右邊的整個牆面。左邊則設著榆木黑漆雕花大案並同色太師椅。正面則是通往裡間半開的青緞門簾。從她這裡看過去,隱約可以看到裡間設著的羅漢榻、頂豎櫃。
杜沅沅當然從來都沒有進過這間書房,但是,她又有了那種奇怪的感覺。書房內的一應陳設,桌椅几案,她似乎是見過的。杜沅沅心中明白,定是真正杜沅沅的記憶再度被喚醒。她沉下氣息,閉目冥想,記憶深處,有兩個人影慢慢浮現出來,就站在書房之內,低聲談論著什麼。那兩人的面目微有模糊,從她的角度看去,似乎是從窗外向內偷窺的樣子。但她卻清楚的知道,那兩人正是杜庭儒和青衫人。
兩人的語聲壓得極低,杜沅沅仔細傾聽,卻不甚分明。只能看到背手站在一側的青衫人滿面不豫,他身旁的杜庭儒微微躬著身子,似在解釋著什麼。過了一刻,青衫人忽然提高了聲音,“我們當然相信杜大人的誠意,只是,杜大人也要讓我們看到你的誠意才好。”杜庭儒賠著笑臉,“特使大人,感謝貴國對在下的信任,還請特使大人能夠美言,大齊當今的聖上是個頗為精明的角色,在下必須十分小心,萬一暴露了身份,影響到了貴國,豈不是壞了大事。”青衫人面色稍霽,語聲依舊肅然,“一切就請杜大人盡力了。”杜庭儒似是鬆了口氣,“多謝特使大人體恤。”
青衫人語氣突然和緩下來,“青蕪一切都好,還要多謝杜大人關照。”杜庭儒笑道:“青蕪郡主心思縝密,武功又高,頗能幫在下的忙。”青衫人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遞給杜庭儒,“這是我笛羌國的信物,王上特地吩咐帶給大人,今後,大人行事會便宜很多。”杜庭儒雙手接過,“請代在下謝貴國王上。”說罷,走到案邊,停了一下,又捧著信物轉身向書格走去。待他重新走回青衫人身旁,手中的那件信物已然不見。
杜沅沅看得奇怪,伸頭向前,剛要細看,驀然聽到一聲喝斥,“什麼人?”那聲音如此之近,似是已欺到她的身後,杜沅沅嚇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睜開眼來,發現自己仍好端端地站在書房當中,空對滿室寂然。
剛剛的一切似乎還在她的眼前,雖然只是看到了片片斷斷,但杜沅沅心中已清如明鏡。杜庭儒暗中勾結笛羌人出賣大齊,青衫人則是笛羌國的特使。至於他們口中說的“青蕪”,應該就是阿蕪了。原來,阿蕪的身份真是不簡單的,她竟是笛羌國的郡主。
杜沅沅也終於明白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死因。真正的杜沅沅傾慕青衫人,卻遭到了拒絕。但她卻並沒有死心,反而偷偷跟著他,見他進了隱齋,便也躲在窗下偷看,由此知道了杜庭儒的秘密。沒想到,卻被守衛的家丁發現。杜庭儒自然是不能讓這個關係到身家性命的秘密外洩的,何況只是關涉到這個與他並無半分血緣的女兒。於是,便由阿蕪出手,將她硬生生推到了湖中淹死。杜沅沅一陣低嘆,只是一個對愛情懷著美好想像的孤僻女子的無意舉動,卻最終賠上了自己鮮活的生命,這個生來便孤苦可憐的女子,命運待她又是何其不公!
杜沅沅重又打量著四周,雖然依靠著真正杜沅沅的記憶,她已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猜了個大概,但是,畢竟沒有看到憑據。她忽然想起了青衫人交給杜庭儒的那件信物,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右側滿壁的書格上。那書格上下數層,每層都滿滿地排列著各色典籍。杜沅沅走上前去,仔細摸索,又從中抽出幾本,確實為如假包換的線裝書籍。別說是信物,就是尋常擺設也沒有一件。
杜沅沅微一沉吟,恍然想起杜庭儒在收藏信物前,曾經到書案旁擺弄過什麼。莫非是書格內藏有暗櫃,而開啟的機關就在書案那裡?
杜沅沅快步走到那張雕花書案旁,上下檢視。那張書案顏色黑亮,桌面四角嵌著雲紋飾件,四足扇部雕著獸面。顯出一派尊貴之氣。案邊一支婉雅秀逸的水曲宮燈,案上整齊擺放著瀛州胡筆、松山儒墨、冷金箋紙和端木青硯。件件都是上好的成色,優雅不失莊重,讓人一看便知主人的品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