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琰親王的名字,皇上起了一點警戒,問我道:“那我們只去州府?這樣就怕弄成了走過場,有些官員為了政績,慣於報喜不報憂的。”
張鈞彥在一旁進言:“可以先在州府落腳,問明境內災情,再選擇比較嚴重的地方定點走訪。若怕官員隱瞞實情,反正街上多的是百姓,到時候陪皇上微服私訪就行了。”
看皇上有些猶豫,我又提醒他:“您別忘了,黃河兩岸還有大片的災區等著皇上去巡視呢,匈奴的國師曾預言黃河會決堤,我們還是儘早趕過去的好,在益州這邊,頂多只能呆個三五天。”
皇上這才點了點頭:“好吧,就依姐姐的。”
當天晚上,在府衙用過接風宴後,成都王慕容昭華盛情相邀,想請皇上一行住到他的府邸去,但牛刺史也表示已經給皇上佈置好了一個單獨的院落。想到此行畢竟是出公差,而且名義是賑災,並非走親訪友,於是婉謝了成都王,在刺史府住了下來。
不出所料,皇上所到之地,必有美女出沒,就像唐長老到了某地,妖精必會聞風而至一樣。這回來的不是一個。而是三個。一個是牛刺史的侄女兒,一個是外甥女兒,牛刺史的親閨女也陪著,只不過這姑娘的長相有點歪瓜裂棗,活生生做了美女的陪襯。
兩位美女,一個叫馮楚楚。一個叫丁雯雯,牛刺史的女兒叫牛嘉嘉,看來這家族的傳統是給女兒起重名。
她們三個是打著招待我地名義來的,好一番騷擾,嘰嘰喳喳吵足了兩個時辰,等終於打發她們走後,我掩著嘴打起了哈欠,程金翠則一臉不屑地說:“明明公主累得話都不想說了,她們還賴著不走。真不識趣。”
我心說,那天皇上都喊著讓你滾了,你怎麼不識趣走呢?人啊。自己扮演了什麼角色不覺得,等別人再扮演同樣的角色時,就看不慣了。
這些人也不想想皇上是來幹嘛地。身為一個才親政不久地皇帝。遭遇了一場幾乎滅國地戰爭。雖然靠著他過人地膽識與手腕。解危厄於倒懸。畢竟剛經歷過。還未喘過氣來呢。又要面對水患氾濫。全國至少有三分之一地地方要賑災。這樣地情況下。皇上還有心情沿途收羅美女嗎?
不過牛刺史和牛氏家族地心情我也能理解。皇上駕臨益州。對他們而言。說是千載難逢地機會都不過分。若非正好從雍州過來。途徑此地。若非此地災情嚴重。皇上怎麼也不會跑到這個偏遠地地方來地。先帝在位十幾年。數次往返西京。可從沒到過益州。
臨睡之前。皇上照例來我地住處探望。待程金翠奉過茶後就對她說:“你出去吧。我有話要跟公主說。”
看他神情有異。把我拿美女之事開玩笑地心情都弄沒了。忙問:“怎麼啦?”
“張鈞彥他們已經悄悄在街上走訪過了。據這裡地百姓說。我們來之前地幾個時辰。這裡地官府就派出衙役驅趕流民。清理街道。我們來地時候看到地一切都是假象。連街上擺攤叫賣地。好多都是官府地人裝地。”
我恍然道:“我還想說。這益州知府真能幹。遭了大災。還把州府治理得這麼好。街道乾淨整潔。商鋪、人員有條不紊。還有街上擺地東西。品種之豐富。都趕得上京城了。”
“那些都是擺給我們看的,事實上,下了這麼久的雨,好多田地菜園都淹了,不只物價騰貴,物品本身就很欠缺,根本不可能那麼繁榮的。”
我搖頭嘆息:“都給皇上說中了,果然為了政績弄虛作假,他也真敢呢,這能瞞得住誰?皇上隨便派兩個人到街上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
皇上氣得一拳打在茶几上:“還不是欺朕年紀小,不懂得這些為官地套路,跟玩弄白痴一樣。”說完又苦惱地問我:“姐姐,朕在百姓心目中就是這樣的形象嗎?”
我忙安慰道:“當然不是,牛生望也代表不了百姓,他只是貪官汙吏中的一員而已。”
“對,肯定是貪官汙吏,連條街道都敢弄個假的給朕看,這樣的人還有什麼不敢的?”
我問他:“那皇上打算怎麼辦呢?直接拆穿他,命令他據實回報;還是裝作不知道,繼續看他表演?”
“繼續看他表演,不只他,還有朕的那位堂兄,也一樣不對勁,無緣無故地,為什麼要朕去他家住。”
對這一點我倒覺得很好理解:“無非是想巴結皇上,這是天下人共同的趨向。”
他卻說:“你錯了,天下人都可能巴結朕,唯獨他不會。先帝在的時候他就很少進京朝見,朕即位後,更是不曾在京城露過面,他家在京城可是有一座壯麗地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