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揮手,那兵丁如蒙大赦,一道煙似地跑了。
新官到任,自然是一通忙亂。
就有兩個副都司帶著一群千戶百戶迎上來,說:“早就接到山西都指揮使司衙門的軍令,知道謝僉事要來兼都司一職,大家早就盼著你來呢,僉事大人真是年輕有為啊!”
進了衙門,升堂,交接完軍務之後,就開始點卯,算是同各位同僚認識。
這一點卯,汪連汪千戶因為被老婆刺成重傷,自然不能過來。
謝自然想到自己剛到大同,手下無端端地就被人放倒了一個,面色難看起來。
接著,就是處理以前所積壓的軍務,謝自然心中積著一股火,對待下屬也是分外嚴厲,搞得氣氛很是緊張。
眾人見謝自然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就做了正三品的僉事,而且,他這個僉事還是掌印僉事。雖說在都指揮使司中僅僅排名第四,可擔負起聯絡上下,溝通左右的要職。若說起實權來,卻能排到第二,僅次於都指揮使大人。
這麼大點年紀就手握重權,說不準是朝廷拿位重量級大姥的門生,卻是得罪不得。
新官上任三把火,所有人自然要戰戰兢兢侍侯著。
謝自然處置完積壓公務,又同大家商議起由各軍戶出頭安置流民,並以土地補償大家的一事。
大同府因為是軍事重鎮,同寧夏一樣,軍戶所也特別多,可以說是一座軍城。就謝自然治下,一共有十四個前戶所,一百四十餘百戶所。
以一個百戶所接收一百多個流民來看,壓力雖大,卻不是不可以承受。
如關繼宗所說,能夠平白得不少土地,大家自然是很樂意的。不過,有人顧慮說,新開墾的都是生地。若想變成熟地,出貨,起碼得兩三年,這可是虧本聲音。
謝自然冷笑:“你們儘想著得好處,又不肯拿本錢出來,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新長官一發怒,大家都緊張起來。
大約是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生硬,謝自然緩和了一下語氣,道:“大家都先掏點糧食出來把流民安置好了。看韃靼人的意思,會在應州地區呆上一陣子,朝廷肯定會發兵征討。到時候,本僉事當奏報朝廷,看能不能給大家討些軍費下來,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齊聲道:“多謝僉事體恤,我等感激不盡。都是本地本方的,把賑濟收容流民義不容辭。”
謝自然見大家答應,鬆了一口氣:“就這樣吧,各回本所,不日本僉事就會拿個章程出來,你們先備好糧食,供災民過冬的窩棚也要先建設好了。”
等大家退下,謝自然突然想起汪連汪千戶的案子,就叫住一人:“古副使,你留一下,我有話問你。”
那個叫古松的副都司負責軍法,聽到謝自然喊,就站住了,小心問:“僉事有何吩咐?”
謝自然皺眉:“那個汪連怎麼回事?”
“啊,原來僉事要問汪千戶的事啊!”古松那張臉瞬間精彩起來,撲哧一聲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嚴肅點。”
“是是是。”口中雖然應著,古松還是在不停笑:“這個汪連啊,懼內的名聲可謂是震驚整個大同了。”
“怎麼說?”
古松:“這話得從三年前說起,話說,汪千戶老婆死得早,一直想找個女子續絃。按說,以汪千戶的地位,大家閨秀或許攀不上,一個良善人家的黃花閨女卻還是能娶到手的。可就在這個時候,真定那邊不是發了大水嗎,不少流民湧到大同。咳,咱們大同啊,真是一個風水寶地啊。無論什麼地方受了災,老百姓都會朝這裡跑,就好象這裡遍地白麵饅頭一樣。”
古松實在太嘮叨,謝自然大為不滿:“說重點。”
“是是是,這個時候啊,從真定來的流民中有一戶姓宮的人家,大約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想託庇到汪千戶家裡,就要將女兒說給汪千戶。他女兒原本是有丈夫的,後來據說是在前線戰死了,是個寡婦,閨名宮梅,大家都叫她梅娘。”
“汪千戶一聽說是寡婦,心中就不樂意了。寡婦命都硬,已經剋死了一個丈夫,汪千戶若是娶了她,豈不也要被克。”
“都是軍戶,將來保不準要上戰場,軍戶都信鬼神風水命數,汪千戶就想回了這門親事。可那梅孃的父兄本是無賴,一心要到汪千戶那裡享福,就說千戶大人啊,我家女兒命硬不硬本是無稽之談,再說,千戶大人火力足,鬼神辟易,怕什麼,不如先去看看梅孃的模樣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