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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辜二:“……”

薛昉:“……”

渡口有一段十幾級的臺階,昨夜下過大雨,臺階有些滑,接親的人都沒有下來,只藍姑姑和玫兒一左一右扶著墨九往上面停轎的地方走。可還沒踏上最後一級,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就來了。

“淫怠胚子,臨上花轎,還扯著漢子勾勾搭搭,一步三回頭,恁大的騷性兒,與那花船上的野娼有何不同?”

這般罵人的婆子,墨九就認識一個——宋妍的奶孃吳嬤嬤。

宋妍被蕭乾和宋驁帶去了京師臨安,吳嬤嬤卻從三江驛站跟著藍姑姑他們一道過來,自然不曉得情況。當然,依她的身份,也不會有人專程告之。

墨九抬了罵,也不急。她像近視眼似的,走近瞧半天才恍然大悟,“哦,老虔婆,你還沒死呢?”

末了,看吳嬤嬤氣黑了臉,她又嚴肅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你也是餵奶的,人家也是餵奶的,都靠身體活命,怎的人家就卑賤,你就尊貴?莫非你的奶好些?”

吳嬤嬤在信王府頗受信王妃待見,宋妍也尊她重她,出了王府便頂著烏龜殼裝王八,這一急不得了,指著她的臉就跳著腳的罵,“賤蹄子也不知是哪個膫子半路屙出來的野雜種,沒爹教沒娘管,老婆子今兒便撕爛你的嘴,教化你做人……”

“吳嬤嬤!”打斷她的人不是墨九,是一個頂著梳雲髻的婦人,面頰白皙,略有肉氣,顯得很福態,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著裝大方得體,笑容也端莊,一舉一動頗有古代貴婦的氣質。她笑道:“墨姐兒怎麼都是蕭家娶來的長房長媳,嬤嬤你看這也不是信王府,蕭家在楚州也有些臉面,若你在這裡打了墨姐兒的臉,也就是打了蕭家的臉,回頭月娥也不好向老夫人回稟。”

這婦人話裡軟中帶硬,吳嬤嬤尷尬地笑笑,瞪了墨九一眼,就退在了她身側。

“還是二夫人這種簪纓世家出來的貴人會說話。”藍姑姑適時踩了吳嬤嬤一腳,又笑著扯了扯墨九,“姑娘,快叫二嬸孃。”

蕭家人丁不算興旺,蕭六郎他爹共有兄弟三人,他爺爺蕭老國公死後,他爹蕭運長便當了家,但這位二夫人袁氏是臨安望族袁家的嫡女,孃家有人,出了名的厲害,二房從來不比大房弱。

墨九低眉順目,“二嬸孃大老遠來接九兒,勞心了。”

看她乖巧,袁氏也笑得慈愛,“不礙事,嬸孃早聽說大郎媳婦兒生得俊,這不巴巴向老夫人討了吉利,先來得個眼緣麼?果真這小模樣兒,比我家二郎媳婦福分多了。”

蕭家孫輩的排行是三房人排在一起的。所以,蕭大郎其實就一個同父的弟弟,便是蕭六郎。不過蕭六郎是外室生的,因他命格四柱純陽,乃大煞大克,不巧他出生那一日剛好大郎發了猛病,他父親便不許他娘倆回本家,一直養在外面,從來不怎麼過問。

說來,外室子比庶子的地位更低,若不是蕭六郎如今飛黃騰達了,大郎的病又沒有起色,恐也落不到迴歸本家的命。

那是閒話,暫且不提,只說這袁氏似乎不太待見兒媳婦,說起她來便陰了臉。

墨九默默為二郎媳婦兒點個蠟,咧嘴笑道:“嬸孃真瞅著九兒好嗎?”

袁氏一愣,自是笑著點頭,“好好好,怎麼不好?水做的人,雲畫的骨,這眉,這眼,這小嘴兒,便是九天仙女下得凡來,也不過如此。”

墨九猛地湊近她,“那挑子裡的果子可以給我吃嘛?”

眾人都風化了。

挑子裡的果子是喜果,過禮用的。

他們從來沒見哪個新嫁娘饞成這樣,路上便鬧著吃喜果的。

被人當猴子似的瞅著,墨九也“害臊”了。她垂下長長的睫毛,小扇似的撲閃著,“我餓嘛。”

她嬌軟的聲音很討喜,袁氏輕笑著拍她的手,看來真把她當成進化不完全的傻子了,“傻東西,喜果不能吃的。姐兒先忍著,一會道上有個小鎮,嬸兒讓轎伕歇個腳,給你弄些吃食。”

“哦,嬸孃人真好。”墨九眼巴巴瞅著那紅紅的果子,上了喜轎。

旁人倒沒什麼,只薛昉有些納悶。他備的吃食墨姐兒也沒吃完,怎就看上喜果了?她當然不曉得墨九在扮豬吃老虎,為免一出場就被人宅鬥得三集陣亡,先討得袁氏的好。

“起轎!”

一行人各就各位,準備抬轎離開。

可吳嬤嬤卻突地捂著臉,殺豬般“哎喲”了一嗓子,引來了眾人的矚目。

袁氏客氣地笑問:“嬤嬤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