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喝得多。有些酒量不行的小夥子喝得面紅耳赤,搖搖晃晃,還不肯罷休。這裡有許多年輕人就是因為他們這股犟脾氣得罪了人,才跑到山上當了土匪。馮老虎也是看上他們這股硬氣,才來者不拒,一律收留。
有個小夥喝酒喝的哭出了聲,馮老虎抓起酒杯將酒潑在了他臉上,斥道:“看你沒出息的樣子,大家都高高興興的,你哭啥哩?”
小夥子淚水漣漣地說:“我想起我爹去年除夕晚上,一口飯都沒吃上就被東家活活打死了……”
秦殤 第七章(3)
大廳突地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凝重沉痛的神情,大家都同情地看著小夥子。
馮老虎說:“甭哭了,一個男人哭啥哩,咱們每個人都不可能無怨無故地跑到牛頭山來,都是有自己的遭遇。我也一樣,我自小就在地主家幹活,除了我,一家人都累死了。大家既然都聚到牛頭山,能做的就是稍微改變下自身的境況,起碼不再受地主剝削,活得像個人,往大方面說,有機會咱還要改變這個社會哩,打倒地主老財,推翻政府。”
馮老虎的一番豪言壯語驚的人目瞪口呆,小夥子擦著眼淚問:“咱要和政府作對?”
二當家是個刀疤臉,叫栓柱,他補充說:“對,咱就是要和政府作對,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山裡當土匪。”
“栓柱哥,咱拿啥跟人家政府鬥哩?人家槍炮炸彈啥都有,我們啥都沒有。”
栓柱從腰間摸出一把槍晃晃,說:“咱也有這,怕啥哩。”
“咱山上總共才幾桿槍啊,光縣城督察隊都有好幾十哩,還不說那裡當兵的了。”
栓柱將槍在桌子上一拍,臉一青,刀疤緊皺,怒道:“不要光說他有啥有啥,咱弟兄們沒一個熊的!”
馮老虎慢悠悠地說:“咱不和他硬幹,依地勢打游擊搞突襲,未必不能成功。”
栓柱說:“大家好好跟大哥幹,革命鬧成了有的是好日子過。”
“好了,不說這,都是遠話。”馮老虎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碗說,“大家喝酒吃肉,好好過個年。”
眾人也都舉起酒碗齊刷刷地碰在一起,一時間觥籌交錯,發出清脆悅耳的撞擊聲。淑娟看眾人豪爽地喝酒吃肉,也嘗試著端碗喝酒。在麗春院陪客人喝酒那都是假裝的,大都倒地上,今晚端起酒來卻是認真地喝,嚥下一口,胃裡立即辛辣起來,齜牙咧嘴地朝馮老虎傻笑。
馮老虎放下碗說:“淑娟,你給兄弟們唱支歌助助興吧。”
淑娟有些羞赧,對著一百多號男人唱歌,還是第一次,於是推辭說:“還是算了吧,我又不會唱。”
“唱一個唱一個……”大家起鬨道。
“給弟兄們唱一個,你看大家都叫你唱哩,就甭扭扭捏捏的了,今晚熱鬧熱鬧。”馮老虎笑道。
“我真的不會唱歌……要不我唱段曲劇算了。”
“行,唱啥都行,兄弟們都愛聽。”
“唱段‘陳三兩爬堂’中的‘自盤古開天地五帝三皇’吧。”
“唱吧,隨便唱,弟兄們都等不急了。”
淑娟站起來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左腳邁出半步,胳膊輕抬,右手做蘭花指,開始唱:
自磐古開天地五帝三皇
哪有個*院中開學堂
可笑我煙花*陳三兩
為陳奎設館教書在西廂房
在西樓讀詩書寒來暑往
我日夜教他不嫌諒
詩書易禮與他講
教會他讀書做文章
北京城裡開科場
他得中頭名狀元郎
吃了果子把核心忘
做了官兒變心腸
公案下氣昏我陳三兩
一陣陣罵得我四體冰涼……
淑娟一人扮做兩人角色,剛唱一句男腔,下面聽的人就“啪啪”鼓起了掌,她嘎然而止。
馮老虎說:“唱下去呀,咋不唱了?”淑娟說:“忘記李鳳鳴下來該唱啥了。”
眾人譁然而笑,馮老虎說:“說實話,唱的聲音倒是挺美的,就是聽不懂唱的是啥。”
淑娟說:“講的是明朝時候有一個叫李淑萍的女子,為了埋葬父親,把自己賣進了妓院,她才氣橫溢,雙手能寫梅花篆字,畫一幅畫能賣三兩銀子,所以都叫她陳三兩。老鴇太愛錢,把她賣給七十多歲的財東作小老婆,三兩不願意,告到了官府,當官的原來是淑萍胞弟李鳳鳴,因收了財東的賄賂在公堂逼供她。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