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過,夏天便要來了。
第一場夏雨落下,隨著風砸在泥土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是個適合睡覺的天氣。
徐舟野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含糊的傳來一聲進來。他走進沈慢的屋子,看見沈慢坐在陽臺的搖椅上打瞌睡。
沈慢穿了件寬鬆的淡棕色的睡衣,睡衣是毛絨材質的,讓他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軟和了不少,似乎剛被吵醒,他眼裡還帶著幾分朦朧的睡意,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含糊道:“怎麼了,坐。”
徐舟野乖乖坐下。
兩人間氣氛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雨聲。
徐舟野抬眸看向沈慢,發現沈慢又睡著了。
他靠著椅子,微微蜷縮著四肢,長長的睫毛靜謐的垂著,像欲飛的蝴蝶翅膀,在臉頰上投下淺色的陰影。眼下那顆小小的痣顏色很淡,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得清楚,盯著沈慢的眉眼,徐舟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動了一下,隨後歸於平靜——他壓下了某種突然浮上心頭的情緒。
沈慢做了個夢。
夢裡亂七八糟的,他一會兒變成了一隻羊,一會兒又在天上飛,正飛著,有人突然告訴他要去打骨甲蛇王,他努力的飛到蛇王頭頂,突然眼前出現了徐舟野的一張臉,手裡還拿著個網兜,笑眯眯地對著他說,隊長我來幫你打,說著,手裡的網兜就這麼朝他蓋了過來。
沈慢猛地睜開了眼,從椅子上掙扎著坐起,劇烈地喘息幾聲,他扭過頭,竟是真的看見徐舟野坐在自己的身側,沈慢瞪大了眼睛,手一撐,撐了個空,身體直直的朝著旁邊慌亂倒下。
下一刻,手臂便被穩穩的拉住,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帶入了結實的懷抱裡,沈慢嗅到了陽光溫暖的氣息,他抬頭,看向徐舟野的眼睛。
“還好嗎?”聲音刻意放得很低,像在擔憂驚擾了停在自己指尖的蝴蝶。
“嗯……”沈慢緩過來,他有點不在狀況,“你怎麼在這兒?”
徐舟野有點委屈:“剛才就來了,你同意讓我進來的哦。”
沈慢:“……”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是徐舟野敲了房門,他同意了徐舟野才進來。只是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時間分不清楚是在做夢還是現實。
“哦。”徹底清醒了,沈慢說,“什麼事?”
“經理讓我通知你,明天下午拍宣傳片。”徐舟野道,“讓你別到處溜達。”
沈慢說:“他微信發我不就得了。”
徐舟野道:“他說發了你沒回。”
沈慢:“……”
徐舟野道:“還說這次有贊助商盯著,你跑不掉。”
沈慢:“……”
徐舟野:“隊長?”
他看著沈慢默默地又躺回去了,像沒了電的漂亮娃娃。
徐舟野看得嘴角含笑。
“你回去吧。”沈慢縮成了一團,像只躲進殼子裡的蝸牛,“我知道了。”
徐舟野笑道:“好。”
他站起來,往外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將一張薄毯搭在了沈慢的腿上,溫聲道:“搭著吧,別凍感冒了。”
沈慢唔了聲。
x
換季的天氣,的確是容易感冒的。
徐舟野一語成讖,晚上沈慢直播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喉嚨發癢,還有點痛。
本來就不愛說話,這下更是沒幾句聲音,觀眾直呼被冷暴力,強烈要求海鮮臺下次續約的時候把每個小時需要說多少句話寫進合同裡。
沈慢說:“別鬧,嗓子不舒服。”
彈幕【你上個月冷暴力我們的時候也這麼說的。】
沈慢:“這次是真的。”
彈幕【意思上次不是真的?】
【人渣啊人渣。】
【不會你下個月也這麼說吧?】
沈慢:“……”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晚上下播,症狀更嚴重,喉嚨跟吃了刀片似的,他無精打采地吃了點藥,指望著明天早上起來能好點。
然而天不遂人願。
早上,睜眼就是天昏地暗,沈慢從床上爬起來,只感覺腳下踩的是棉花,他又躺回了被窩。
午飯時間,總算有人發現沈慢人不見了。
“沈慢人呢?”經理在餐廳警惕地發問,“誰見著他人了?”
“沒啊,今早上都沒看見。”趙蕤啃著饅頭。
“不會又回老家了吧?!!”經理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