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耳側。
“黎。”
只一個字,杭黎的身體便僵在了原地。
“黎。我好想你。”
電話那頭的聲音如此說道。
杭黎拿著電話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他卻拼命挺直了身體,緊緊的抿著唇。
“黎。你想我了嗎。”
那聲音溫柔繾綣,一如往昔。
杭黎紅了眼眶。
拳頭猛地握緊,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原靖。”
電話那邊的人低低的笑出了聲。
太過壓抑,杭黎下意識的想要結束通話電話,拿著手機的手卻不聽使喚。
“黎。我好想見你,你想見到我嗎。”
杭黎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要他怎麼面對。
他唯一的一個朋友,竟然對他做出了那種事。
那時的疼痛,屈辱,絕望,仍舊殘留在身體的某個角落。
要他怎麼原諒。
從小到大,被自己看作親人的存在,竟然從未對他有絲毫珍惜。
若是有一點點不忍,也不會如那時般殘忍的剖開自己的心。
所以,他選擇沉默,他也只能以這種方法逃避。
沒有得到回答,電話那頭的青年,卻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黎。你別生氣。”
“黎,我一直想著,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黎,你說過,我是唯一。”
在杭黎的沉默中,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黎,我知道,你不願意留下,你要走了。”
聲音很輕,就像愛人之間的親密呢喃。
“所以,黎…我把我自己,送給你。”
這句話太過詭異,電話中那不祥的風聲更為刺耳。杭黎緩緩睜大了眼睛。一種恐怖的猜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原靖…”他叫出了那個名字。
沒有任何回應,只有嗚嗚的風聲。
杭黎的臉刷的一下蒼白若紙。
他握住自己拿著手機的手腕,剋制著顫抖,提高了音量。
“原靖,你在哪裡!”
依舊是一片空白。
杭黎終於無法忍受了,他對著聽筒,再度呼喚那個名字。
“原靖!原靖!回答我啊!”
“…黎。能聽見你的聲音,我好開心。”
那個聲音平穩溫柔,卻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哈,哈哈哈…”那人低啞的笑聲傳入杭黎的耳膜,他對杭黎說,“黎,轉過頭來。”
條件反射一般,杭黎愣愣的,回過了身。
“永遠的記住我。”那人低聲耳語,最後說出的名字彷彿詛咒,“杭黎。”
——嗙。
落地的巨響。
飛濺開的鮮血。
杭黎在一瞬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拿著手機,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粘稠的血液蔓延開來,破碎的身體就像被抽掉了線的人。偶,那雙曾經滿含笑意的眼睛蒙上了血霧,卻仍舊望著自己執念的方向。
不過兩三米的距離。
杭黎的身上是迸濺到的鮮血,他卻毫無所覺,血汙順著面頰滑落,彷彿血淚。
他的神情卻還是恍惚的,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滾落在自己腳下的,那個沾滿了鮮血的石頭。
是漂亮的半月形。
他的眼前忽然被黑暗侵佔,眼球貼上一個溫熱的物體,有人從背後環抱住了自己。
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冷意從腳下的血液一直向上蔓延,他的整個身體彷彿浸在冰水中,麻痺的感覺讓他的頭腦疼痛不已。
直到最後,被黑暗吞噬。
感覺到懷中人放鬆下的身體,裴康移開遮蓋住他雙眼的手掌,發覺杭黎已然昏迷過去。
打橫抱起他,將他輕柔的放在了車上。
自己不應該把讓杭黎和那個人通話的。
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中,裴康不自覺的愣了一下。
他看向躺在後座的杭黎,那人滿身鮮血,眼睛卻帶著淚。
這個人太弱了。
要是他離開了我,一定無法活下去吧。
裴康眯起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此時胸腔中彷彿要滿溢而出的感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