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但轉念又想:就這樣也好,你們不沾我,我也不稀罕你們,人心都是爛透了的桔子,你們殺人不見血倒不自覺,看了我身上血跡就東躲西藏,裝成那副菩薩模樣了嗎?須知我這直是自己的,不比你們喝別人的血強得多!所以,他泰然處之,仍是懸著鏽劍,搖擺機而行。
其實,他還有一點沒有感覺到,那就是除了他身上血跡之外,滿頭滿臉也沽著蟒血,尤其是口邊,更是鮮紅一片,好不怕人,這種蟒血本不易洗滌,時日一久,早進入面板,縱然洗,也不能全都洗去,試想,見了這麼一個怪模怪樣的血人,怎能叫人不怕不躲?
但唐百州就不理會這些,一搖三擺,進了一家酒樓,剛跨進店,就把跑堂的赫了一跳,只疑是冤鬼顯形,叫了聲:“我的娘呀!”掉轉頭向店裡便跑。
唐百州看著挺好玩,故意低吼一聲,退了兩步,這一來,不但那一個跑堂的夥計,就連掌櫃的,吃東西的全都大驚亂竄,剎時間酒店裡雞飛狗跳,亂作一堆。
唐百州哈哈大笑,道:“跑什麼?大爺是來吃東西的,不是來吃人的。”
說著,選了一副座頭,徑自坐下,一疊聲拍著桌子,只叫:“夥計,堂倌,來人呀,來人呀!”
眾夥計躲得遠遠的,誰敢過來,過了好一會,見他坐著並沒有抓人吃,才慢慢放大了膽,那掌櫃的只當他是什麼地痞無賴,故意裝成這副模樣,來這裡誑吃誑喝,便壯著膽,離他遠遠地站著,大聲道:“喂!朋友,你要幹什麼?咱們小店並沒有得罪你的地方,何苦和咱們如此作對?”
唐百州哈哈笑道:“掌櫃的,來照顧買賣是作對嗎?你別怕,過來咱們細談。”
那掌櫃的越發認定他是來找碴的,一面吩咐了夥計幾句,一面壯膽向前跨了一步,道:
“朋友,咱們素無過節,你要怎麼樣?儘可以開出來,咱們這兒店東也不是沒名沒姓的,長安城金刀李七爺,朋友你可衝著他來的?”
唐百州笑道:“正是衝著他來的,他不是開著這間酒樓嗎?我就是來喝酒的啦!給我先來半斤花雕,半斤熟牛肉,另做三張餅準備著,等酒喝夠了再吃。”
掌櫃的聽他說話似是似非,一時也捏不準他的來路,心想:暫時將他穩住也好,只是他這副模樣,如在這裡一坐,哪兒還會有人上門吃東西?當下便道:“既是朋友要用酒茶,可否請上樓廂雅座,咱們也好招待。”
唐百州道:“那敢情好!”轉身便上了樓,毫未把掌櫃話中之意,擺在心上。
掌櫃又交待了幾個夥計幾句,親自陪著,將唐百州安坐在樓上一處僻靜的雅座上,照他意思進上酒菜,唐百州自酌自飲起來,怡然自得。
不多久,酒光菜盡,又把餅吃了,站起來拍拍肚子,高聲叫道:“夥計,看賬!”
掌櫃一聽,心想:來了!麻煩開始了!但這時去請店東的夥計還沒有回來,這可怎麼好?
唐百州又叫了兩聲,掌櫃只得硬著頭皮,應聲上樓,唐百州便叫結帳,掌櫃的一算共是三錢七分銀子,唐百州口裡只說:“便宜!”探手入懷一摸,啊!對了,包裹還放在梁承彥家中,這時身上哪來的銀子,咧嘴向掌櫃的一笑,道:“這樣吧!乾脆你給記一兩銀子的賬,找我六錢銀子,多的那三分,算你的回扣!”
掌櫃的勃然大怒,登時臉色一沉,說道:“朋友,咱們準知你有這一手,實對你說,有滓有渣,咱們接著,朋友你要是存心來誑吃的,趕門子,那你可別怕咱們要得罪了。”
唐百州抱定了玩世不恭的心理,故意嘔他,問:“掌櫃的,你要得罪誰?”
掌櫃的怒目一瞪,道:“自然是朋友你!”
唐百州卻聳聳肩笑道:“那不要緊,我這人最大量,你要是得罪了我,我看在掛賬的份上,不怪你就是了。”
掌櫃的那受得這調侃,一聲喝,樓下頓時上來七八個夥計廚師,有提菜刀的,有拿擀麵杖的,有拿吹火筒的,也有擎著火鉗,提著大茶壺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全堵住樓梯口,準備動武。掌櫃的有許多人撐腰,膽子頓壯,冷笑道:“朋友,你得放明白些,這是什麼所在,豈是你誑得去的嗎?今天有了銀子便罷……”
唐百州笑著插口道:“要是沒有呢?”
那掌櫃的登時一怔,竟一時答不上來,原來唐百州身上除了一身髒衣服,就只那一柄又鏽又難看的鏽劍,掌櫃的本想叫他留下點什麼,但看看他實在無物可留,便厲聲喝道:“沒有銀子,就得把人留下!”
唐百州笑道:“那不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