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女軍人很明智地沒有在開口問。
布魯斯道:“五分鐘後過來,葡萄糖,毯子。”
加西婭離開的腳步聲很快被金屬門隔開。布魯斯走得進了一些,他看著那個金髮男人慢慢睜開眼睛。
金色的眼睫,海藍色的眼睛,有一點輕微的顫抖。像某種緩慢而又劇烈的化學反應。
不得不承認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他的特工將目光轉過來,然後露出一個笑容。蘭德爾的口型並不難猜。
“sir,早上好。”
20、軟糖與羊毛毯
金髮男人並沒有費神去掩藏自己的疲憊,他再次閉了閉眼睛,讓自己逐漸適應了有些刺眼的光線,然後重新把目光轉向布魯斯。
高瘦的黑髮男子站在玻璃籠子外面,他整個人幾乎都淹沒在暗色的陰影裡,表情也看不清楚。蘭德爾只瞧見布魯斯棕色的眼睛,它們明亮而又深沉。
“哦,長官,你不知道我一睜開眼就看到您有多麼感動呢。”金髮特工做出一個感激涕零的表情,他用詠歎一樣的調子這樣說道,知道布魯斯聽不見自己聲帶嘶啞粗糲的摩擦。
CIA的長官看著蘭德爾的口型,抬手按下一旁那玻璃囚籠的開關,看起來嚴絲合縫的玻璃牆壁緩緩地向兩側滑開。
omega的氣味慢慢逸散,空氣裡瀰漫著一絲絲極淡的甜味,那氣味讓布魯斯想到太陽光,金色的沙子,火藥和一點血腥。黑髮男人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半步。蘭德爾看著他的動作,費力地彎起唇角笑了笑。
金髮特工懶洋洋地在原地躺了幾秒,然後慢慢地爬起身來。他只覺得渾身上下散了架一樣透著疼痛和疲倦。玻璃囚籠裡的溫度幾乎一直保持在冰點,被各種他不想仔細分辨種類的體液浸透的衣服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糟透了。他每走一步都會感覺到的身後那處傳來的難以啟齒的疼痛,蘭德爾已經懶得去猜測自己到底對自己幹了點兒什麼。
布魯斯面無表情,他看著那玻璃囚牢中央的金髮男人慢慢地,好像沒睡醒一樣從那張簡陋的床上爬起來,他晃晃悠悠地朝著出口走過來,動作之間身上早已經破爛不堪的襯衣露出男人的肌膚,蘭德爾似乎對那些可怖的,幾乎佈滿了整個身體的紅色血痕和青黑的瘀傷無動於衷。他腳下踉蹌著,臉上卻都是笑容,疲倦而愉快。布魯斯的目光移到那人上腹,那裡有一道不淺的口子,皮肉翻卷著,血已經不再流了,看上去反倒格外可怖。
“我沒指望能看到你呢,sir。”他說。
布魯斯看著蘭德爾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那個透明的囚牢,金髮特工帶著還沒有消散的omega的氣味慢慢靠近了他。
布魯斯終於開口,回應了他的特工的問候:“早上好,詹姆斯先生。”
蘭德爾咧開嘴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他慢吞吞地道:“很遺憾我現在除了累沒有其他的感覺,但如果您想要其他的服務的話,也可以。”他目光別有深意地在布魯斯的腰部以下雙腿之間流連了一下。
布魯斯挑了一下眉梢,他冷淡地看著金髮特工:“你不應該用這個貶低你自己,或者侮辱我,特工。”
蘭德爾無所謂地吐了吐舌頭,這個時候他並不在意惹怒布魯斯,金髮男人的目光轉回來,然後正對上布魯斯棕褐色的眼睛,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刻意調低的溫度,自己忽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布魯斯眯了眯眼睛。蘭德爾是一個強大的,足夠優秀的特工,這一點毫無疑問,而他的王牌特工此時像個孩子一樣虛弱,疲倦,所有的尖牙和利爪都暫時失效。
像很久以前那片髒兮兮的,凌亂的雪地,他的特工還是個瘦弱的,沒有覺醒的omega,手腕細瘦得可以看到突出的骨節,眉骨上血跡斑斑。
布魯斯忽然嘆了口氣。他伸手擦掉蘭德爾混雜著淚水和鮮血的痕跡,稍稍有點用力,而金髮特工並沒有躲避他的碰觸。
蘭德爾輕輕滴眨了一下眼睛,他看著布魯斯。男人很快地收回手去,他指間的那一點點溫度卻像一個魔法,停留在金髮男人的面板上。蘭德爾重新笑了起來。
“sir,我回來了。”他停頓了一下,道:“很抱歉讓您看到那些。”
布魯斯挑了挑眉梢,他看上去有一點心不在焉,“我知道。”他對他的特工說道:“我是你的長官,詹姆斯先生,你應該記得這一點。”你所有的情況,我都應該知道。
蘭德爾俏皮地彎了一下唇角。
布魯斯並沒有看他。房間頂部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