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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流觴也跟上了沈從墨的步伐,他的雙手也在亂石堆之中翻檢著,百里紹宇想勸,卻又不知道如何去勸,他長嘆了一聲,也跟著尋找起來,宋珩的屍骨也的確是應該尋找到的,不能叫她埋骨他鄉,宋珩她似乎極其地孝順自己的母親,這一次回去之後,他們要如何對那個年邁的老者說這個噩耗,一個好端端的如花似玉的女兒就這樣地沒有了
百里雲方站在一旁,冷眼地看著他們三個人在那廢墟堆裡面翻檢著,瘋子!三個瘋子!他在心底之中輕嗤著,他用力地呼吸著空氣,果真這塔外的空氣就是新鮮,和塔裡面的果真就是半點都不一樣的,時隔三年,他終於是出來了。
百里雲方伸了一個懶腰,他的視線隨意地一撇,卻見鳳血歌就站在不遠處,瞧見鳳血歌,百里雲方微微抖了抖,暗襯著那般忙碌的鳳血歌到這裡來作甚,這抖完了又想,自己又不是南嘉的人,這南嘉的皇子瞧見鳳血歌才是要害怕的,自己害怕個什麼勁!
空氣裡面一點微風都沒有,那燃燒過後的熱氣還沒有散去,刺得沈從墨他們三個人額頭上都是密集的汗水,一滴一滴地落到廢墟之中,血泡被刺穿了之後,有淡淡的血絲冒出,染上了被他們搬動過的石塊。
沈從墨身子突然地一抖,他膝蓋一軟,跪在了那廢墟之中。他剛剛翻檢出來的地方赫然有著一副白骨架子,沈從墨的手指哆嗦著觸及到了那右手手腕脛骨處的手鐲子,這黑玉的鐲子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他觸控了上去,那鐲子熱燙的狠卻是半點也沒有被燒壞。
這是他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打磨出來的,他那個時候想,這是要給自己喜歡的女子的東西,怎麼能夠不上心呢,所以他不眠不休,覺得滿意了才敢送出去,後來看在那潔白的皓腕上戴著這黑得通透的鐲子越發的顯得嬌嫩的時候,心中不免地有些得意。今晨他送她出門的時候,她穿著一身白裙,裙底袖口繡著藍色的花紋,秀致的很,她的腕上還帶著自己送著的用來保平安的鐲子,她還叮囑自己去買了一些南嘉獨有的東西,想著帶回了北雍去。
誰曾想,朝為紅顏,暮成枯骨。
沈從墨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用一把利刃狠狠地剜了下去,疼的厲害,他想自己也是估摸著快死了,他輕輕地握著她那帶著鐲子的手,那般的小心翼翼,他張了幾次之後,這才微微發出了聲,那聲裡面充滿著痛苦:“阿珩。”
他再也是不能欺騙自己,那個答應自己及鬂之後就是要嫁給他當妻子的女子,頃刻之間就這麼的沒有了,留給他的,只是這麼一副森然的白骨,那一隻墨玉鐲子,還有
那胸口處插著的匕首!
沈從墨看向那胸口處的匕首,那匕首是插得這般的深,斷了一根肋骨,卡在心臟那邊的位子。他只是一瞧那匕首就知道,那是名家鑄造的利器,如果宋珩不會武功,沈從墨倒也不會覺得有多少奇怪的,但是他的阿珩是會功夫的,且還不弱,她的手上還有這名劍破軍,又怎麼會中了匕首?!
是誰,是誰殺了她?!
百里流觴也瞧見了那一副枯骨,他跪在地上,半步都是不能再動彈了。她真的是死了,絕無可能再活過來了,他的執念害死了她
沈從墨伸過了手,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插在骸骨胸口處的匕首,他不敢太用力,就怕毀壞了宋珩的遺骸,他回頭看著百里流觴和百里紹宇,聲音冷的就像是冰塊一般:“你們殺了她?你們為什麼要殺了她?”
沈從墨一向就是一個溫柔的男人,從來都不曾有過嚴厲的神色,對著宋珩的時候那是柔得快要滴出水來的,即便是面對大皇子的時候,他也不曾用那樣嚴厲的姿態說過話,嚴厲而又瘋狂的神色,他捏著那一把殺死了他心愛女子的匕首,很想,很想,他很想一刀捅進害了宋珩的人的身體裡面,叫他也嚐嚐哪種滋味。
“因為,這浮圖塔之中的最後一個陣法是叫紅蓮業火,需要一個人鮮血為祭,白骨鋪路。”鳳血歌漫步走了過來,他的聲音輕輕的,沒有一點的意外,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百里流觴,緩緩道,“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想要出塔就得有人輪為生祭,有人才能逃出生天”
鳳血歌說道這個,微微搖了搖頭,語帶惋惜地道:“我還當睿王殿下是會憐惜這個女子的,卻不想原來這大難臨頭的時候,還是會選擇兄弟之情和自己的性命,不過也是,這都是尋常人會有的選擇,睿王殿下再怎麼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尋常人罷了。”
百里流觴一句話也沒有反駁,因為在見到宋珩的遺骸的時候,他就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