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紛紛下去,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空氣剎那間凝固了起來。
徐知誥默默坐在一旁,一聲不吭,但是任桃華卻能感到他銳利的視線。
她滿肚子的啼笑皆非,明明都是他的錯,怎麼倒打一耙,這態度反而象是自個欠了他的?
她只作不覺,低首把玩著裙壓,反覆摩娑著上面曲折的紋路。
”你不想做外室,不想做妾室,我明媒正娶,你還有什麼不滿?”
徐知誥突然說話,語氣平緩卻帶著質問,冷不丁的倒把她嚇了一抖。
她無語,她說的話,可不是這個意思。
徐知誥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又瞟了她一眼道,“說吧。”
任桃華恍然大悟,原來那天他說的如你所願是這個意思。
可她回答不出,難道教她說,她忍受不了他還有其它女人,只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一番拈酸吃醋有違婦德的話說出來,莫說是徐知誥,便是她的親生父母,怕是也要說她魔障了。
她說了,難道徐知誥就能為她遣散妾室?
她說了,難道徐知誥就能發誓這輩子以後就不會沾染其它的女人?
她不稀罕說。
她乾脆看向徐知誥,反詰道,“為什麼一直不見我?”
徐知誥的神色一如即往的內斂冷靜,無喜無怒,漆黑如墨的眼眸盯著她,目不轉睛,目光深沉得看不出什麼情緒,可是任桃華沒來由的就有點怕,尾音的氣勢也不那麼足了,一句話說完簡直就不象質問。
徐知誥微微眯眼,突然笑了,“你見我做什麼?”
她生生地咽回了不想嫁他的話,嫁都嫁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徐知誥正要說什麼,卻聽得門外有人道,“二公子,老爺喊你過去。”
徐知誥被人喚走,屋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芷花進來給她取下沉甸甸的鳳冠,她進了浴房洗了澡出來,也沒見徐知誥回來。
她梳頭的時侯,卻聽得峰嵐和丫頭的說話聲。
徐相連夜返回升州,卻要新婚的徐知誥攜行,峰嵐是來收拾隨行衣物的。
任桃華親手給他挑了兩件衣服和一雙鞋子,幾雙白綾襪和一疊汗巾。
打發走了峰嵐,她想,徐相返回江都親自替徐知誥主持婚禮,給了任府的臉面,可是新婚之夜又調走了徐知誥,重重的打了她的臉,顯而易見的,徐相對這門親事是不滿意的,親事只是徐知誥的自作主張。
她早早的睡了,明天一大早還得拜姑舅,那個徐相雖抬屁股走掉,可是婆母大人白氏還在啊。
☆、第40章 春意濃
第二天清早,她去拜了見白氏。
白氏是徐相在落魄不得志時所娶的老婆,糟糠之妻,出身貧寒,長得也不好看,但是面容和氣,渾身上下有一種淳樸的氣息,迥異於其它的貴婦。
“母親。”
她跪在軟氈上給白氏敬茶。
白氏接過茶,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白氏的屋子裡,除了婆子丫頭,還有兩個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穿著講究精緻,任桃華原以為這孩子必是徐家孫輩,卻不想那白氏卻讓那兩個孩子喚她二嫂嫂,才知這是徐知誥的兄弟輩,六公子徐知證和七公子徐知諤。
這兩兄弟看起來和白氏極為親呢,她有幾分奇怪,這庶子和嫡母這麼親的可不多見。
白氏和她說了一陣子話,把府上的情況給她簡單的說了一遍。
徐相多數是不在家的,徐知訓去後,府上就只有三公子徐知詢和四公子徐知誨了,徐知詢被徐溫罰在府裡思過,而徐知誨前些時侯摔下馬,也是出不得門的。
白氏繼續說下去,她難掩驚訝,原來徐家的諸公子中,只有這面前的老六和老七是白氏所出,其它都是妾室生的,可看這白氏的年紀,至少有五十餘歲了,那她大約是四十歲左右時生的孩子,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怎麼反而是妾室們先生了孩子。
白氏一定是看出了她的神色古怪,便笑了笑,“那些年相爺東征西討的居無定所,我在老家伺侯著老太爺老夫人,這些年安定下來,我們才來了江都。”
原來如此,任桃華有些尷尬,好象是她心存猥鎖專門打探長輩的私生活。
白氏後來又告訴她,徐知誥始終是養在徐溫的另一位夫人李氏那裡,不過李氏隨徐溫呆在升州,她就不必去拜見了。
怎麼聽起來徐府是有兩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