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小娃兒,老夫身有要事,這番當真去了。嗯,她那師兄怕要來了,此人武功高出小丫頭數倍,你決非其敵,還是早早逃命,才是正經。”說罷只聽林中颯然有聲,然後復歸幽寂。
梁文靖忙道:“公羊先生……”連叫三聲,卻無人應答,情知公羊羽這次真的去了,想到此人屢次相助,又傳以奇妙武功,如此恩德,無以為報,一時間眺望幽曠山林,不覺悵然若失。
忽聽蕭玉翎喝道:“死呆子,還不給我解穴?”梁文靖轉眼一瞧,見她癱坐於地,臉上淚痕宛在,雙手軟軟下垂,不由詫道:“難道是我點了你的穴?”蕭玉翎小嘴一癟,怒道:“你這廝說自己不會內功,怎麼又能封住我的穴道?哼,言不由衷,大騙子一個。”
梁文靖目瞪口呆,卻又不知如何辯解,但瞧蕭玉翎情形,確是被點了穴,至於自己如何點穴,卻是懵懵懂懂。不由忖道:“莫不是方才小腹中那道熱氣作怪。”想了片刻,忽地嘆了口氣,轉身便走。
蕭玉翎急道:“死呆子,你怎就走了?我的穴道還沒解呢。”梁文靖搖頭道:“我先時解了你穴,你卻想害我,如今我再也不上當了。你師兄立馬便到,他一來,就會替你解穴的。”他望著蕭玉翎,見她雖處惱怒之中,亦是嫵媚動人,心想如今一去,只怕今生再難見這個女子。想到這裡,沒的心頭一酸,當下狠心掉頭,向北走去,任憑蕭玉翎在背後大罵,也是不理。
蕭玉翎罵了一陣,料得梁文靖走遠,再也無法聽見,方才住口,專心衝穴。她習練的“玄陰離合神功”乃是黑水一派的獨門內功,心念動處,堅若精鋼,柔似弱水,原本尋常掌力休想傷她,不料梁文靖掌心那道暖流不僅破開她的護體神功,抑且如一團棉花亙在“神封”穴間,她運勁連衝數次,皆是無功。一時又是憤怒,又是惶急。忽聽得呱呱之聲,抬眼一瞧,卻是幾隻烏鴉歇在樹梢,烏黑眼珠亂轉,驀地撲簌簌飛起來,在她頭頂盤旋。
蕭玉翎心頭沒的生起一股寒意,遙聽得林中悉悉有聲,似有野獸爬行,一顆心頓也隨那微響,越跳越快,驀地尋思,自己動彈不得,若是從林子裡忽然跳出狐狼虎豹,或是空中飛來鷹隼鷂子,必然只有束手就死的份兒。
想到這裡,她禁不住害怕起來,暗自悔恨,自己若不賭氣,離開師兄,萬不會落入這等境地,繼而又深恨那個呆子,竟不知憐香惜玉,將自己丟在這裡,真是罪該萬死。一時越想越悲,越想越怕,初時尚自啜泣,漸漸號啕大哭起來。
正痛哭間,忽聽一聲嘆息,一隻溫暖的手拍在自己肩上。她一驚,透過那濛濛淚影,隱約瞧見梁文靖的面容。只見他正凝注自己,神色似喜似憂,又似煩惱。蕭玉翎心中一時喜怒難辨,啐道:“死呆子,你……你是不是躲在一邊,好看本姑娘的笑話?”
梁文靖搖了搖頭,道:“我走了一程,忽然沒聽到你的罵聲,便覺好不踏實,只怕出了什麼事。你想啊,這裡荒山野嶺的,若有野獸,怎麼辦呢?”
他說完心中所想,已是臉漲通紅,忽一抬眼,卻見蕭玉翎定定瞧著自己,神色怔忡,便忙道:“對不住,我就給你解穴。”正要伸手。忽聽咕的一聲怪叫,二人心頭一驚,抬眼望去,但見一隻禿鷲穿過兩山之間,向這邊飛來。
梁文靖一怔,忽見林中黑影一閃,蕭冷手持錦囊,飄然而出,驀地瞧見二人,目中精芒暴突,揚聲喝道:“兀那小子,你做什麼?”梁文靖一驚,起身跳開。蕭冷又喝一聲:“師妹,怎麼了?”蕭玉翎道:“我……我被點了穴。”
蝶戀花(7)
話音未落,便見蕭冷濃眉一挑,梁文靖尚未還過神來,便見眼前藍芒乍現,那柄湛藍長刀如慧尾凌空,向他劈頭斬來。那刀光來得太快,超乎梁文靖想象,也不容他想象,只覺刀光一現,刀氣已然及身。
生死一線,梁文靖不知為何,突然向後大大跨出一步。這一步,令他從“七五”之位,移到了“六二”位上,在他而言,不過一步之遙,而在他人瞧來,卻是一丈之距,更在這一步之間,嗤的一聲,細綢飄翻,梁文靖胸前露出一片肌膚,肌膚上一絲紅痕,沁出淡淡的血跡來。
這一刀之威,梁文靖幾被劈成兩半,縱是僥倖遁走,仍覺遍體生寒,幾乎站立不穩。蕭冷一刀落空,深自詫異,濃眉再挑,喝道:“小子,再接一刀試試。”手中一緊,忽聽蕭玉翎叫道:“師兄且慢。”
蕭冷皺眉道:“什麼?”蕭玉翎道:“你一擊不中,還有臉動手嗎?”蕭冷哼了一聲,道:“他不過有些運氣。”蕭玉翎道:“怕不是他有運氣,卻是你沒本事?”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