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雨……”她拼儘自己最後一絲力量,大喊起來,她需要求助。這催命符,來得早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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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足足生了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孩子也未出來。她不知生孩子會這般痛,她屏息所有的力量在這三個時辰裡全部揮霍一空,她已經毫無力氣可言,她終究難產了,這就是她最後的命數嗎?她腦袋訇然空白,她只覺得痛,從身體深處到心臟裡。
“夫人,前雨在這裡在這裡。”前雨站在床邊,明月努力抬起眼皮,看到前雨,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她說過,要是她難產了,希望前雨在自己身邊,終於她還在自己的身邊。
“天啊,夫人這不是自然早產啊!是吃了催生的藥,造孽啊造孽啊!”穩婆突然看出什麼,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前雨大吼一聲,抓起穩婆的衣領,“到底吃了什麼!”
“夫人流的血成黑紅色,定是吃了催生藥,這孩子是被逼提前出來的。”
明月臉色泛白,腦部依舊空白,只是捂緊肚子,試圖減少點痛楚,她終是忍不住大叫一聲。
“夫人……”前雨立即撲過來,著急地轉頭對穩婆道:“趕緊,趕緊啊!”
穩婆額頭滴著汗,繼續為明月接生。明月只覺得小腹不停地下墜,卻無論如何卻見不到底,一直壓迫著自己,讓她喘不過氣,她緊緊抓著床單,她只感到下、體一直流著液體,好似要把自己流乾,她突然頓悟,難產就是這樣一點點消耗自己的體力,一點點吸食幹自己的血液。
“夫人,你振作點,堅強點。”
明月淒涼一笑,望著眼前掛著淚的前雨,突然萌生出要是握著她手的是容若,該是怎樣的場景?她蹙眉了一下,下腹的疼痛襲來,她一身冷汗嘩啦一下全淌遍全身,她終究痛哭起來,好痛,真的好痛。
門突然嘩啦地被撞開,在逆光中,看見青衫溼遍的容若,汗水滴答落地,顯然是跑來,他方想衝向床邊,一聲破涕陣哭如天籟般劃破了所有人的擔憂。
最終,還是生了下去。
“恭喜夫人,生了個世子。”穩婆用襁褓包住孩子,想拿給明月看。明月此時乏力,她以為她會死去,可她沒有死去,她安然地生下孩子,她略有失神地凝望著這個孩子,她道:“很紅。”
“剛生出的孩子都是這樣。”
“我乏了,你帶孩子去洗洗吧。”
穩婆一愣,不想明月這般冷漠地對待孩子,有些尷尬地點頭,抱著孩子退下,走至門口,見到容若站在門口,欠身道:“爺,這孩子……”
“你照做吧。”容若也未接過孩子,只是目不轉睛望向明月道。
穩婆頓時無言,這可憐娃,怎攤上這般冷血的阿瑪額娘啊!穩婆無比憐惜地抱著孩子離去了。
整個屋子只剩下明月、前雨還有簾子後站在門口的容若。
“前雨,我不想呆在納蘭府了。”明月無神又迷茫地望著帷幄,不徐不疾地道。
前雨一怔,“夫人,你方生下小世子,你可是要棄而不顧?”
明月冷清一笑,目光更是渙散,“我以為我會死。”她以為她會死,她以為她付出生命去生下他們的孩子,她便可以給自己找個藉口,這是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當她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以後,她反而得不到解脫。她與容若回不到過去了,他們幾乎已經走上決裂的地步。而她愛得實在太累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著可以死,死著可以生。生者不可輿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之情也。她以前嚮往著的美滿早被現實的重錘一下又一下敲得支離破碎,她終於明白她母親當年與父親決裂不復燃的原因了,那便是哀莫大於心死。
也許她之於容若的要求太高,高到苛刻。她無法容忍第三者,這便是她的自私之一。正如容若所說,自己是個自私之人,如她這般自私之人,不應該在容若這樣的家庭中,得到圓滿。
葉赫那拉氏,那是個高不可攀的姓氏。她攀不得,卻從一開始卻不知曉。她輕笑一聲,一行行淚水順著眼角劃下,“前雨,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前雨緊緊握住明月的手,“夫人,前雨一直會跟著夫人,前雨擁有尊重小姐的選擇。”
明月望向窗外,這個時節真真春俏之時,是個好時節。
簾子後面的容若輕輕靠著門,深深吸著一口氣,他微微閉上眼,半晌,他才重新睜開眼,那雙眸子透徹一股薄荷的清涼,好似下定什麼決心,他轉身離去。
明月,他現在暫時給不了她想要的,只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