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去了,竟然並沒有人過來追問攔阻。
圍著縣衙繞了約莫半圈,就看見一眾黃巾漢子圍成個圓圈,不住地吆喝助威。察罕帖木兒卻橫刀立馬站在牆側,似乎防備再有人跳出來。杞人擠進去看時,只見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手舞雙刀,和莊允鬥得正酣。
莊允雙戟已失,此刻使的是一對鐵鞭,長大沉重,未免不大趁手。那濃眉少年卻是刀法精湛,趨退間頗合法度,依稀便是“閃電刀”李思齊的路數。不過七八個回合,莊允已經捉襟見肘,難以抵擋了。
杞人把黃巾往下拉了拉,遮住眉際,轉頭去望察罕帖木兒,只見他正捻鬚微笑,似乎對那少年的武藝頗為讚賞。正在心下猶疑:“要不要去救莊允出來?”忽然衙門口又是震天動地的一陣歡呼,接著衙中大亂。
一個黃巾漢子匆匆跑近,半跪在察罕帖木兒馬前:“稟報主公,李莊主已帶著弟兄們攻破正門,殺進縣衙裡去啦!”
“細細報來,”察罕帖木兒俯身問道,“那幾個賊首呢,可曾捉著?保保怎樣,可有受傷麼?”黃巾漢子回答:“那個使雙劍的賊,已被李莊主擒下,使筆的跑了,公子受些輕傷,並不礙的……”
杞人聞言,瞿然一驚,急忙擠出人群,返身到前面來找彭和尚。才奔到半途,只聽怪吼連連,彭和尚滿身是血,空著手奔了過來,後面李保保高舉鐵錘,緊追不捨。
杞人飛步擋在彭和尚身前:“彭大師,你怎樣?”話音未落,李保保已到面前,黑油油的大錘當頭砸下。杞人不暇思索,舉刀一格,“嗡——”的長響,只覺右臂痠麻,虎口劇痛,“啊呀”一聲,單刀跌落塵埃,竟然已經扭曲變形了。
杞人忙中不亂,右手刀剛跌落,左手往懷裡一掏,玄鐵菜刀早已卷著一道烏光,飛向敵錘。李保保吼一聲,錘刀交碰,只聽“嚓——”的輕響,半個錘頭竟然斜飛出去!
李保保“噔噔噔”倒退幾步,看一眼手中半柄大錘,不由嚇得目瞪口呆。杞人趁這功夫,一拉彭和尚,兩人快步如飛,疾往城門口奔去。
一口氣直跑出了羅山縣城,又擺脫了守門的敵兵,兩人這才“呼呼”喘著氣停住腳步,彭和尚長嘆一聲:“羅山是完啦。”
“察罕那廝,倒確不可小覷了,”他一邊揩擦著身上的血跡,一邊點頭讚道,“看他的手下,不過三四百人,勇懦不齊,又少調教,竟能在半日之內,攻滅羅山五百多香軍——哎,這廝日後定是我等的勁敵。”
兩人汗透衣衫,北風一吹,不禁寒上心頭。杞人在路邊攏了些乾草碎柴,向彭和尚要過火刀火石,點燃了,一邊問道:“傷得要緊麼?”“不礙事,大半是敵人的血,”彭和尚兀自沉吟,“李思齊、李保保等也俱是猛將之才……孃的,察罕帖木兒,總有一日灑家要親手取爾的狗命!”
“不定哪個能宰了對方哩,”平白無故地被捲進一場廝殺,鬧得杞人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洩,“……你啊,還是先回你的天完國去罷。”彭和尚黯然嘆口氣道:“是啊,區休,去休,此間已無灑家甚麼事了。”
他搖搖頭,突然笑道:“你這個大傻瓜。你當灑家不歡喜過安生日子,偏喜整日東砍西殺的?”他拍拍杞人的肩頭,“竟會識得你這般人物,也是緣法罷。”說著話,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喂,也不用恁麼著急……”杞人想要招呼他回來,卻突然間又剎住了話頭。眼見那高大的背影漸隱沒在黑暗裡,冷風驟起,他突然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恐懼向心中襲來……
此時的縣衙內,燈籠火把耀如白晝。察罕帖木兒倒坐在太師椅中,頭枕著几案,雙腳高高翹起,架在椅背上,凝視著那幅彩繪麒麟的中堂,不時露出滿意的微笑。
“主公,”身後有人稟報,“莊允業已伏誅,郭氏兄弟保著他的妻小逃出西門去了,正遣人捕拿,孫朝宗下落不明……”
“孫朝宗跑了?”察罕帖木兒轉過身來,問道,“李仲勳呢?傷不致死罷。”“他受傷卻並不重,”向他稟報的,原來是曾經力戰莊允的那個濃眉大眼少年,“李莊主已將他羈押在後院,等待發落。”
“好,世傑,”察罕帖木兒叫著那少年的表字,“你速去請李莊主到這裡來,有些卷宗請他過目。”“是。”少年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才到門口,正碰上王保保從外面走進來:“嘿嘿,世傑,你此番立功可不小哩,力斃了莊允……”“休再提起,”那少年嘆道,“若能將其生擒……”“生擒?哈哈,”王保保往他肩上輕輕捶了一拳,“休要貪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