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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北上不遠就是泰山,那是天下第一的名山,五嶽之首,反正義父沒那麼快趕上來,何不上山一遊?自己這半年多以來,大江南北奔波,難得交卸了差事,有了空閒,如果過泰山而不遊,不是很遺憾麼?
於是準備了一些食水,就騎馬往泰山上行去。先往王母池群玉庵賞玩一回,然後經大路過紅門宮,拐個彎,前面就是龍泉觀了。此觀依龍泉山而建,以此得名,本來是泰山派的重要基地,女宗龍泉派發源所在,可惜元初與男宗普照寺一起被焚燬,泰山派也就星散了。現在的宮觀是至元年間所建,規模較從前要小得多,部分地方還殘留著一些燒焦的殘垣斷壁。
凌衝憑弔一回,想要找一把好的龍泉劍來買下,卻遍尋不著。詢問香客,才知道著名的龍泉劍產自河南汝寧府西平縣,古稱龍淵,後名龍泉——這裡雖然也叫龍泉,曾是武術名山,卻並不盛產寶劍。
離開龍泉觀,繼續北行,走了一程,就到了石關。此處又稱回馬嶺,據說當年唐玄宗騎馬登山,走到這裡,山路險峻難行,只好棄馬步行,以是得名。石關上建有石坊,有些鄉民專在這裡幫騎馬上山的遊客看馬掙錢,凌衝也就把馬匹交付給他們,自己緊了緊綁腿,邁開大步,沿階而上。
過雲步橋、五大夫松、對松山,大概中午剛過,已經來到了南天門。從這裡望出去,霧鎖群峰,景緻絕佳。南天門往東,是昭真祠,始建於宋大中祥符年間,金代曾一度改稱昭真觀。凌衝早就聽說這裡的乃是山東第一靈驗,於是走進觀去,在泰山女神碧霞元君的銅像前跪了下來。他雙手合什,暗暗禱告,此去大都啊,但願姻緣得協,娶了雪妮婭過門。眼前又閃現出雪妮婭的笑靨,他不禁遊目四顧,有些臉紅,怕被旁人看出自己心事。
禱告已畢,取過筒來,閉著眼睛搖一搖,搖出一枚竹。可惜卻只是一枚中上,上寫著“重耳離晉,子胥別楚”。
拿著,來到攤前,只見已有一名女子坐在攤前,等攤主解。那攤主是個老年道人,戴一頂乾坤巾,穿一襲八卦袍,滿臉皺紋,花白的鬍鬚。凌衝站在那女子身後,偷眼看她手中拿的,只見上面寫“中上,微子去殷,韓信歸漢”。
對比自己手中的,兩枚不但都是中上,並且似乎連含義也差不多。只聽那女子輕聲說道:“問姻緣。”凌衝不由來了性質,靜聽那攤主如何解說。
只見道人從簿裡翻出一張紙條來,搖頭晃腦地讀道:“滿腔忠悃已成空,另抱琵琶嘆不公。守得雲開紅日出,才知造化妙無窮。”女子問道:“說的究是甚麼?”
道人眯著朦朧小眼,上下打量那女子,慢慢問道:“貧道不恭了,敢問小姐可是前有一段姻緣,未果而終麼?”那女子點點頭。道人一句話說中,不禁有些得意,捋著鬍子笑道:“解上正是此意,前緣已終,正如微子去殷歸周,韓信去楚歸漢,要待後緣哩。”
那女子問道:“前緣已終,問他怎的,正要問後緣哩。”道人回答:“姻緣只在數年間,小姐休急躁,靜等便是。造化巧妙無窮,天機怎可洩露?貧道看這解上,分明寫著‘雲開日出’,料小姐後日這段姻緣,定是愜意的。不看那微子投周,封了宋公,韓信歸漢,做大將軍麼?此是中上,雖須等待,終有得著一日。”
那女子往攤上放了一張交鈔,站起身來。就這麼一斜臉,凌衝看她二十多歲年紀,還沒上頭,是個黃花閨女,一張俏臉,倒好象在哪裡見過的。他皺眉思索,那女子卻並沒有望他,徑自低頭去了。
道人問道:“官人解麼?請坐。”凌衝回過神,撩袍坐下,把手裡的竹遞給道人:“也問姻緣。”道人看看,也去解簿裡翻出一張紙條來,搖晃著腦袋讀道:“好事從來總折磨,遭讒被謗又如何?去家豈止三千里,逆水撐來卻放歌。”
凌衝問道:“除最後一句,似都非好意?”道人笑道:“世事難以預料,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依,有那最後一句,也不易了。”凌衝心裡有些擔憂,又問:“重耳離晉,與微子去殷,不都是一般的麼?怎前一解看似好得多來?”
“官人差矣,”道人搖頭,“想晉公子重耳,遭讒出奔十九年,才得歸晉。而那微子,不過因心傷而去殷,不久便扶保大周了也。想伍子胥滿門遭難,獨自流亡,過昭關愁白了頭,要多少年才得刺了王僚,保公子光登基?而韓信欲走,尚有蕭何來追他,自執戟郎一躍而做大將軍。其間自有分別,官人且細思者。不過你雖受挫折,要多過適才那女子,結局卻比她更好哩。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