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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香椎正立在他的住宅門外等著我。我進了他的客廳,在這裡我看見了兩個人恭恭敬敬地站著,一個是長袍馬褂的羅振玉,另一個是穿西服的陌生人,從他鞠躬姿勢上就可以看出是個日本人。香椎介紹說,他是關東軍參謀板垣大住派來朝見我的,名叫上角利一。介紹了之後,香椎就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羅振玉恭恭敬敬地給我請過安,拿出一個大信封給我。這是我的遠支宗室,東北保安副總司令張作相的參謀長熙洽寫來的。張作相是兼職的吉林省主席,因為到錦州奔父喪,不在吉林,熙洽便利用職權,乘機下令開城迎接日軍,因此,他的日本士官學校時代的老師多門師團長的軍隊,不費一槍一彈,就佔領了吉林。他在信裡說,他期待了二十年的機會,今天終於來到了,請我匆失時機,立即到“祖宗發祥地”主持大計,還說可以在日本人的支援下,先據有滿洲,再圖關內,只要我一回到瀋陽,吉林即首先宣佈復辟。

羅振玉等我看完了信,除了重複了一遍信中的意思,又大講了一番他自己的奔走和關東軍的“仗義協助”。照他說,東北全境“光復”指日可待,三千萬“子民”盼我回去,關東軍願意我去復位,特意派了上角來接我。總之是一切妥善,只等我拔起腿來,由日本軍艦把我送到大連了。他說得興高采烈,滿臉紅光,全身顫動,眼珠子幾乎都要從眼眶子裡跳出來了。他的興奮是有來由的。他不僅有熙洽的慾望,而且有呂不韋的熱衷。他現在既相信不久可以大過其蟒袍補褂三跪九叩之癮,而且看到利潤千萬倍於“墨緣堂”的“奇貨”。他這幾年來所花費的“苦功”,後來寫在他的自傳《集蓼編》裡了:

予自辛亥避地海東,意中日唇齒,彼邦人士必有明輔車之相依,燎原

之將及者,乃歷八年之久,竟無所遇,於是浩然有歸志。遂以己未(1919

年)返國,寓天津者又十年,目擊軍人私鬥,連年不已,邪說橫行,人紀

掃地,不忍見聞。事後避地遼東又三年。衰年望治之心日迫,私意關內麻

亂,無從下手,惟有東三省尚未糜爛,莫如籲懇皇上先拯救滿蒙三千萬民

眾,然後再以三省之力,戡定關內。惟此事非得東三省有勢力明大義者,

不能相期有成。乃以辛未(1931年)春赴吉林,與照君格民(洽)密商之。

熙君夙具匡復之志,一見相契合,勉以珍重待時。又以東三省與日本關係

甚深,非得友邦諒解,不克有成。故居遼以後,頗與日本關東軍司令官相

往還,力陳欲謀東亞之和平,非中日協力從東三省下手不可;欲維持東三

省,非請我皇上臨御,不能洽民望。友邦當道聞之,頗動聽。

關於羅振玉在一九二八年末搬到旅順大連以後的活動,他曾來信大略向我說過,那時在鄭孝胥和陳寶琛等人的宣傳下,我對這個“言過其實,舉止乖戾”的人,並沒抱太大的希望。正巧在幾個月之前,他剛剛又給我留下了一個壞印象。幾個月以前,他忽然興沖沖地從大連跑來,拿著日本浪人田野豐寫的“勸進表”對我說,田野豐在日本軍部方面手眼通天,最近與一個叫高山公通的軍界宿耆共同活動,得到軍部的委託,擬定了一個計劃,要根據所謂“赤黨舉事”的情報,派謝米諾夫率白俄軍在日軍支援下乘機奪取“奉天”,同時將聯絡東北當地官吏“迎駕歸滿,宣詔收復滿蒙,復辟大清”。為了實現這個計劃,希望我拿出一些經費給他。我聽了這個計劃,很覺蹊蹺,未敢置信。過了兩天,日本駐北京的武官森赳忽然來找鄭孝胥,要我千萬不要相信田野豐的計劃,鄭孝胥連忙告訴了我,並且把羅振玉又攻擊了一頓。這件事情才過去不久,現在羅振玉又來和我談迎駕的問題,我自然不能不有所警惕。

我瞧瞧羅振玉,又瞧瞧生疏的上角利一,心中猶豫不定。顯然,羅振玉這次的出現,與以往任何一次不同,一則談話的地點是在日軍司令部,同來的還有關東軍板垣大住的代表;二則他手裡拿著照治的親筆信;再則,前一天我從大連報紙上看到了“瀋陽各界準備迎立前清皇帝”的新聞,天津報上不斷登載的中國軍隊節節退讓,英國在國際聯盟袒護日本的訊息。看來日軍對東北的統治是可能實現的,這一切都是我所希望的。但是,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和陳寶琛、鄭孝胥他們商量一下的好。

我向羅振玉和上角說,等我回去考慮一下再答覆他們。這時,不知躲在哪裡的香推出場了,他向我表示,天津的治安情形不好,希望我能考慮關東軍板垣大住的